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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渊明诗歌特点

    陶渊明在诗歌、散文、辞赋诸多方面都有很高的成就,但对后代影响最大的是诗歌。

    在诗歌中,最有代表性的是田园诗。

    这种田园诗的艺术魅力,与其说在于它是田园生活的真实写照,不如说在于其中寄托了陶渊明的人生理想。

    田园被其用诗的构造手段高度纯化、美化了,变成了痛苦世界中的一座精神避难所。

    1.平淡与醇美的统一:前人常用平淡概括陶诗的风格,这是不错的。

    我们在陶诗里很难找到奇特的形象,夸张的手法和华丽的辞藻,甚至连形容词都很少用。

    一切如实说来,平平淡淡。

    然而,如果仅仅是平淡,不会产生强烈的艺术魅力。

    陶诗的好处是在平淡的外表下,含蓄着炽热的思想感情和浓郁的生活气息。

    这正和陶渊明的为人一样。

    因此读来韵味隽永,越读越觉的它美。

    试看《劝农》诗中的一节: 熙熙令音,猗猗原陆。

    卉木繁荣,和风清穆。

    纷纷士女,趋时竞逐。

    桑妇宵兴,农夫野宿。

    这里呈现出一幅和平的农作图,实际是把中国农村封闭式的、自给自足的特点加以美化的结果。

    《归园田居》组诗的第一首久享盛名,也有类似的特点: 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

    误落尘网中,一去三十年。

    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

    开荒南野际,守拙归园田。

    方宅十余亩,草屋八九间。

    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

    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

    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

    户庭无尘杂,虚室有余闲。

    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这诗大约作于从彭泽令解职归田的次年,抒发回到田园生活的愉悦心情。

    中间写景的一节,“方宅”以下四句,以简淡的笔墨,勾画出自己居所的朴素美好;“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视线转向远处,使整个画面显出悠邈、虚淡、静穆、平和的韵味。

    作者正是以此作为污浊喧嚣的官场——所谓“樊笼”——的对立面,表现自己的社会理 想和人生观念。

    结末“复得返自然”的“自然”,既是指自然的环境,也指自然的生活。

    作为自然的生活的一部分,陶渊明的田园诗还写到了农业劳动;在他归隐时期,自己也曾参加耕作。

    他的体力劳动在其经济生活中究竟有多大的意义?大约是很有限,甚至,也许是可有可无。

    这种农业劳作的实际意义,在于它体现了陶渊明的一种信念。

    《庚戌岁九月中于西田获早稻》开头就是:“人生归有道,衣食固具端。

    孰是都不营, 而以求自安!”自耕自食,是理想的社会生活方式和个人生活方式。

    尽管诗人实际做不 到这一点,但他尝试了,这就是很了不起的。

    同时又说:“田家岂不苦?弗获辞此难。

    四体诚乃疲,庶无异患干。

    盥濯息檐下,斗酒散襟颜。

    ”这里写到了体力劳动的艰苦和 由此带来的心理上的宁静乃至安乐。

    同类诗中意境最美的,当数《归园田居》之三: 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

    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

    道狭草木长,夕露沾我衣。

    衣沾不足惜,但使愿无违。

    结尾两句再一次说明,陶渊明之写田园生活,写体力劳动,实际都是在咏歌自己的理想,显示出理想获得实现的愉快。

    以上主要分析了陶渊明的田园诗所反映的社会理想,以及他对个人在社会中的生活 方式的思考。

    此外,陶渊明的田园诗,还牵涉东汉末以来文学所集中关注的问题:人生的意义和价值何在?生命怎样才能获得解脱?在这方面,我们首先看到,陶渊明对生命短促的事实,表现得比同时代任何人都焦灼不安。

    他的诗现存不过一百多首,竟有几十 处提及“老”和“死”。

    但在哲学上,他却有一种豁达的解释,这在组诗《形、影、神》 中表达得最明白。

    诗人借用辞赋的对话体,让“形”提出饮酒自乐、忘怀一切的人生态度(这近于《古诗十九首》),又让“影”强调应追求事功,建立身后之名(这近于建 安文学)。

    这两者其实都是陶渊明所难以舍弃的,但作为最终的哲学归结,他在第三首 《神释》中把前二者都否定了,认为每日醉酒伤害生命,立善求名也只是外在的追求,毫无意义,应该是:“纵浪大化中,不喜也不惧。

    应尽便须尽,无复独多虑。

    ”即归化于自然,不必有意识追求生命以外的东西,这就是不求解脱的解脱。

    “自然”哲学的这一种内涵,在田园诗中以美好的形象表现出来,如陶诗中最著名的《饮酒》之五就是: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

    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

    开头四句,说只要心境旷远,就不会受到世俗的干扰。

    下面说采菊东篱,不经意中 目遇南山(即庐山),在暮岚紫霭、归鸟返飞之中,感受到造物的奥秘,参透了人生的真谛。

    尽管诗中明说“欲辩已忘言”,但如果联系陶渊明的其他作品来考察,他在本诗 中通过一系列意象所隐约暗示的人生真理还是可以探索的。

    南山的永恒、山气的美好、飞鸟的自由,不正是体现了自然的伟大、圆满与充实,尤其是自在自足无外求的本质吗? 那么,人的短促的一生,除了归依自然、顺应自然,在自然的永恒、美好、自由中感受 到自己生命的意义外,还有什么可追求的呢?所以说,这首诗仍然是陶渊明的人生理想的寄托,只是偏重有所不同。

    当然,诗中的这种人生观说到底只是一种诗意的、哲理的 向往。

    因为人从根本上不可能摆脱在一定的对象中实现自我的追求,也不可能摆脱现实利害的矛盾。

    但作为对人生的一种哲学思考,它是有价值的;作为诗歌的理蕴,它更带 来独特的效果。

    归结起来,陶渊明的社会观和人生观都以“自然”为核心。

    他向往的社会是和平安宁、自耕自食、无竞逐无虚伪、没有相互压迫和残害的社会;他追求的人生是淳朴真诚、 淡泊高远、任运委化、无身外之求的人生;他所喜爱的生活环境,也是恬静而充满自然 意趣的乡村。

    由于这些追求,使他的大多数田园诗呈现出平淡醇美、旷洁悠远的外貌,此即前人所言“静穆”。

    但在这背后,却充满了对现实社会的憎恶与不安,对人生短促 深感无所寄托的焦虑。

    换言之,“静穆”是在“自然”哲学支配下构造出的美学境界, 而激起这种追求的内驱力恰恰是高度的焦灼不安。

    陶诗中最集中的就是写田园生活的作品。

    其代表作除了前面提及的以外,还有《移 居》、《和郭主簿》、《咏贫士》、《杂诗》、《怨诗楚调示庞主簿邓治中》等。

    2.情、景、理的统一: 陶渊明并不是只有这种以平淡醇美为主要特征的作品,他也写过一些直接涉及现实政治, 或直接表现出内心的强烈情绪的诗篇。

    如《述酒》诗,虽然辞义隐晦,不易读懂,但其内容关系到晋、宋更代的一些政治大事,当无疑问。

    又如《赠羊长史》,对刘裕于义熙 十三年北伐破长安之役,显得十分高兴。

    “圣贤留余迹,事事在中都。

    岂忘游心目,关 河不可逾。

    九域甫已一,逝将理舟舆。

    ”体现了鲜明的民族感情。

    此外,《咏荆轲》和《读山海经》中的几篇,对历史上和神话传说中一些虽然失败而始终不屈的英雄形象, 表示同情、仰慕和赞美,具有慷慨悲壮的风格。

    《咏荆轲》结末说:“惜哉剑术疏,奇功遂不成。

    其人虽已殁,千载有余情!”分明流露出诗人心中的激昂之情。

    又如《读山海经》中的一篇: 精卫衔微木,将以填沧海。

    刑天舞干戚,猛志故常在。

    同物既无虑,化去不复悔。

    徒设在昔心,良晨讵可待! 精卫微禽,而有填海之志,刑天断首,犹反抗不止,都表现出不为命运屈服的伟大精神。

    最后二句,既是说精卫、刑天,也是说自己:虽有昔日的壮志雄心,却没有偿愿的时机!这些诗的事实背景已无法加以确凿的证明,但至少可以说明,陶渊明在隐居中仍然渴望强烈的、有所作为的人生。

    鲁迅先生指出,陶诗不但有“静穆”、“悠然”的 一面,也有“金刚怒目”的一面,主要是指这些作品而言。

    不过,应当看到两者也并不 是截然对立的。

    从诗歌渊源关系来说,陶渊明有继承阮籍的一面。

    这主要表现在其诗多抒发内心深处的情感,表现对人生的探索,使用哲学观照的方式,并多用组诗的形式。

    另一方面, 陶诗也显然受到玄言诗的重大影响。

    这不仅表现在他的诗中有许多玄学的语汇,其平淡的语言风格也同玄言诗一致,而且,更重要的是表现在对人与自然之关系的理解上。

    在阮籍诗中,大量地以自然的永恒与人生的短暂相对照,人在自然面前感受到强大的压迫;而在东晋的玄言诗中,则转变为人对自然的体悟和追求;到陶渊明,又更明确地提出归 化自然的观念,人与自然统一和谐的意识成为构成陶诗独特意境的决定性因素。

    当然, 陶诗重视通过艺术形象而不是抽象语言来表现哲理,这同玄言诗的枯燥无味是根本不同的。

    陶渊明在诗歌发展史上的重大贡献,是他开创了新的审美领域和新的艺术境界。

    虽然一般的玄言诗人都注意到从审察自然来体会哲理,并由此产生了山水诗的萌芽,但没有人把目光投向平凡无奇的乡村。

    只是在陶渊明笔下,农村生活、田园风光才第一次被当作重要的审美对象,由此为后人开辟了一片情味独特的天地。

    他把农业劳动视为自然的生活方式,歌颂在劳动生活中包含着美的意趣,这同样是深刻的发现。

    对陶诗的艺术 特点,前人早有定评,谓之朴素、自然、真淳。

    但这并不是民歌或受民歌影响的风格, 而是诗人有意识的美学追求。

    从根本上说,这也是由陶渊明的“自然”哲学决定的。

    在他看来,人为的繁复的礼仪破坏了社会的自然性,矫饰的行为破坏了人性的自然性,那么,诗歌在外现形式上的过度追求,也必然破坏感情的自然性。

    所以,他绝少使用浓艳的色彩,夸张的语调,深奥的语汇、生僻的典故。

    他的诗中也常用对仗句式,但多数是比较古朴而不那么精巧的,以至在感觉上并不明显。

    他的诗歌充满感情,但真正表现得很强烈、显得激荡起伏的时候很少,而是和冷静的哲理思维结合在一起,呈现为清明淡远的意境。

    这一种美学境界是前所未有而且很不容易达到的。

    进一步说,陶诗语言的朴素,又并不是随口而道,毫无加工,而是高度精炼,洗净了一切芜杂粘滞的成分,才呈现出明净的单纯。

    他对自然的美,无疑有十分敏锐的感受, 因而能够用准确而朴素的语言将其再造为诗的形象。

    像“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写乡村的恬静,“倾耳无希声,在目皓已洁”写雪的轻虚,“有风自南,翼彼新苗”写风的踪迹,都是有名的例子。

    西晋诗歌追求华美、注重修辞的倾向,一方面提高了诗歌语言的表现技巧,但有时过于用力于此,而忽视了诗意的完整,造成繁冗、割裂的毛病。

    陶诗以深沉的思想感情和哲理为底蕴,绝不炫耀外在的美饰,所以大多通篇简洁,少作铺排,钟嵘《诗品》称为“殆无长语”。

    诗的意境,也总是比较完整,从总体上感染读者,而不以一字一句,某个片断吸引人。

    做到了情、景、理的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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