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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启功的贤惠的妻子

    我的老伴儿叫章宝琛,比我大两岁,也是满人,我习惯地叫她姐姐。

    自从结婚后,我的妻子面临着生活的艰辛,没有任何埋怨和牢骚,她自己省吃俭用,不但要把一家日常的开销都计划好,还要为我留下特殊的需要:买书和一些我特别喜欢又不是太贵的书画。

    特别令我感动的是,我母亲和姑姑在1957年相继病倒,重病的母亲和姑姑几乎就靠我妻子一个人来照顾,累活儿脏活儿、端屎端尿都落在她一人身上。

    成年累月,她日益消瘦,直到送终发丧,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我无以为报只有请她坐在椅子上,恭恭敬敬地叫她“姐姐”,给她磕一个头。

    在“文化大革命”随时可能引火烧身的情况下,一般人惟恐避之不及,能烧的烧,能毁的毁,但她却把我的大部分手稿都保存了下来。

    “文化大革命”之后,当我打开箱底,重新见到那些底稿时,真有劫后重逢之感,要不是我妻子的勇敢,我这些旧作早就化为灰烬了。

    在她生前我们一路搀扶着经历了四十年的风风雨雨。

    不幸的是我老伴儿身体不好,没能和我一起挺过漫漫长夜。

    她在1971年患严重的黄疸性肝炎,几乎病死。

    到了1975年旧病复发,我急忙把她再次送到北大医院。

    那时我正在中华书局点校《二十四史》,中华书局当时位于灯市西口,与北大医院相距不远,我白天请了一个看护,晚上就在她病床边搭几把椅子,睡在她旁边,直到第二天早上看护来接班,就这样一直熬了三个多月。

    她撒手人寰后,我经常彻夜难眠。

    当年我和妻子曾戏言如果一人死后另一人会怎样,她说如果她先死,剩下我一人,我一定会在大家的撺掇下娶一个后老伴儿的,我说决不会。

    果然先妻逝世后,周围的好心人,包括我的亲属都劝我再找一个后老伴儿。

    还有自告奋勇,自荐枕席的,其牺牲精神令我感动,但我宁愿一个人,也许正应了元稹的两句诗:“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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