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一篇诗词鉴赏课的听后感
丑奴儿 书博山道中壁
年代:【宋】 作者:【辛弃疾】
少年不识愁滋味,
爱上层楼,爱上层楼,
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得愁滋味,
欲说还休,欲说还休,
却道天凉好个秋。
这是辛弃疾被弹劾去职、闲居带湖时所作的一首词。
他在带湖居住期间,闲游于博山道中,却无心赏玩当地风光。
眼看国事日非,自己无能为力,一腔愁绪无法排遣,遂在博山道中一壁上题了这首词。
在这首词中,作者运用对比手法,突出地渲染了一个“愁”字 ,以此作为贯串全篇的线索,感情真率而又委婉,言浅意深,令人玩味无穷。
词的上片,着重回忆少年时代自己不知愁苦。
少年时代,风华正茂,涉世不深,乐观自信,对于人们常说的“愁”还缺乏真切的体验。
首句“少年不识愁滋味 ”,乃是上片的核心。
我们知道,辛弃疾生长在中原沦陷区。
青少年时代的他,不仅亲历了人民的苦难,亲见了金人的凶残,同时也深受北方人民英勇抗金斗争精神的鼓舞。
他不仅自己有抗金复国的胆识和才略,而且认为中原是可以收复的,金人侵略者也是可以被赶出去的。
因此,他不知何为“愁 ”,为了效仿前代作家,抒发一点所谓“愁情 ”,他是“爱上层楼”,无愁找愁。
作者连用两个“爱上层楼”,这一叠句的运用,避开了一般的泛泛描述,而是有力地带起了下文。
前一个“爱上层楼”,同首句构成因果复句,意谓作者年轻时根本不懂什么是忧愁,所以喜欢登楼赏玩。
后一个“爱上层楼 ”,又同下面“为赋新词强说愁”结成因果关系 ,即因为爱上高楼而触发诗兴,在当时“不识愁滋味”的情况下,也要勉强说些“愁闷”之类的话。
这一叠句的运用,把两个不同的层次联系起来,上片“不知愁”这一思想表达得十分完整。
词的下片,着重写自己现在知愁。
作者处处注意同上片进行对比,表现自己随着年岁的增长,处世阅历渐深,对于这个“愁”字有了真切的体验。
作者怀着捐躯报国的志愿投奔南宋,本想与南宋政权同心协力,共建恢复大业 。
谁知,南宋政权对他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他不仅报国无门,而且还落得被削职闲居的境地,“一腔忠愤,无处发泄”,其心中的愁闷痛楚可以想见。
“而今识尽愁滋味”,这里的“尽”字,是极有概括力的,它包含着作者许多复杂的感受,从而完成了整篇词作在思想感情上的一大转折。
接着,作者又连用两句“ 欲说还休”,仍然采用叠句形式,在结构用法上也与上片互为呼应 。
这两句“欲说还休”包含有两层不同的意思。
前句紧承上句的“尽”字而来,人们在实际生活中,喜怒哀乐等各种情感往往相反相成,极度的高兴转而潜生悲凉,深沉的忧愁翻作自我调侃。
作者过去无愁而硬要说愁,如今却愁到极点而无话可说。
后一个“欲说还休 ”则是紧连下文。
因为,作者胸中的忧愁不是个人的离愁别绪,而是忧国伤时之愁。
而在当时投降派把持朝政的情况下,抒发这种忧愁是犯大忌的,因此作者在此不便直说,只得转而言天气,“天凉好个秋”。
这句结尾表面形似轻脱,实则十分含蓄,充分表达了作者之“愁”的深沉博大。
辛弃疾的这首词,通过“少年 ”、“而今”,无愁、有愁的对比 ,表现了他受压抑排挤 、报国无门的痛苦,是对南宋统治集团的讽刺和不满。
在艺术手法上,“少年”是宾,“而今”是主,以昔衬今,以有写无,以无写有,写作手法也很巧妙,突出强调了今日的愁深愁大,有强烈的艺术效果。
夏承焘《唐宋词欣赏》:他这首词外表虽则婉约,而骨子里却是包含着忧郁、沉闷
不满的情绪。
……用“却道天凉好个秋”这样一句闲淡的话,来结束全篇,用这样一句
闲淡话来写自己胸中的悲愤,也是一种高妙的抒情法。
深沉的感情用平淡的语言来表达,有时更耐人寻味。
张碧波《辛弃疾词选读》:这首词写得委婉蕴藉,含而不露,别具一格。
南乡子
年代:【宋】 作者:【黄庭坚】
诸将说封侯,短笛长歌独倚楼。
万事尽随风雨去,休休,戏马台南金络头。
催酒莫迟留,酒味今秋似去秋。
花向老人头上笑,羞羞,白发簪花不解愁。
这首词是作者的一首绝笔词。
词中对自己一生经历的风雨坎坷,表达了无限深沉的感慨,对功名富贵予以鄙弃,抒发了纵酒颓放、笑傲人世的旷达之情。
词的开头两句就描绘了一组对立的形象:诸将在侃侃而谈,议论立功封侯,而自己却悄然独立,和着笛声,倚楼长歌。
对比何等鲜明,大有“举世皆浊我独清 ,众人皆醉我独醒 ”(《楚辞·渔父》)的意味。
在封建社会中,封侯显贵历来是人生追求的目标,但在作者眼中,这一切都只是梦幻一场,所以他此时只在一边冷眼旁观,沉醉在音乐之中。
这一组对比用反差强烈的色调进行描绘,互为反衬,突出了词人耿介孤高的形象。
此词借助笛声与歌声把我们带入了一个悠长深远的意境中,超然之情蕴含于这不言之中,自有一种韵外之致,味外之旨 。
“吹笛倚楼”用唐赵嘏《长安秋望》诗中的名句“残星几点雁横塞,长笛一声人倚楼”,正切本词写重九登高远望之意。
“万事尽随风雨去 ,休休,戏马台南金络头。
”一切的是非得失、升沉荣辱,都淹没在时光流逝的波涛中。
“休休”,算了吧,还有什么可说呢!即使是象宋武帝刘裕在彭城戏马台欢宴重阳的盛会,也成为历史的陈迹而一去不复返了。
用“戏马台”之典正切重阳宴集之题,而“金络头”,用鲍照《结客少年场行》“骢马金络头,锦带佩吴钩 ”,既切戏马台之马,又照应开头说封侯的“诸将”。
作受受佛老思想的浸润,人生观中有着消极虚无的一面,随着政治上的连遭打击,这种思想时有流露。
这里表现的就是这种思想感情,但更为含蓄深婉。
下片遂转而为开朗达观。
词人举杯劝酒 :“催酒莫迟留,酒味今秋似去秋”(一作“酒似今秋胜去秋”)。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还是开怀痛饮,莫辜负这大好秋光和杯中酿。
以功名之虚无,对美酒之可爱,本于晋人张翰“ 使我有身后名 ,不如即时一杯酒”之语(见《世说新语·仕诞》)。
古人咏重九,常由美酒而兼及黄花,作者沿用此法,却又翻出新意。
他运用拟人手法,借花自嘲。
词人老兴勃发,插花于头,而花却笑他偌大年纪还要簪花自娱。
其造语则是脱胎于苏轼的两句诗:“人老簪花不自羞,花应羞上老人头。
”(《吉祥寺赏牡丹》)词人热爱生活的不服老精神跃然纸上,他并不因处境的拂逆和年事的增高而消沉,相反觉得秋光和美酒都与去年不殊,表现出开朗豁达的胸襟。
这首词“以诗为词”的创作方法,从遣词造句到意境格调都体现出诗的特点。
这首词不借助景物渲染,而直抒胸臆,风格豪放中有峭健。
浣溪沙
年代:【宋】 作者:【晏殊】
一曲新词酒一杯,
去年天气旧亭台,
夕阳西下几时回。
无可奈何花落去,
似曾相识燕归来。
小园香径独徘徊。
此词虽含伤春惜时之意 ,却实为感慨抒怀之情。
词之上片绾合今昔,叠印时空,重在思昔;下片则巧借眼前景物 ,着重写今日的感伤 。
全词语言圆转流利,通俗晓畅,清丽自然,意蕴深沉,启人神智,耐人寻味。
词中对宇宙人生的深思,给人以哲理性的启迪和美的艺术享受。
起句“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
”写对酒听歌的现境。
从复叠错综的句式、轻快流利的语调中可以体味出,词人在面对现境时,开始是怀着轻松喜悦的感情 ,带着潇洒安闲的意态的 。
但边听边饮,这现境却又不期然而然地触发对“去年”所历类似境界的追忆:也是和今年一样的暮春天气,面对的也是和眼前一样的楼台亭阁 ,一样的清歌美酒 。
然而,在似乎一切依旧的表象下又分明感觉到有的东西已经起了难以逆转的变化,这便是悠悠流逝的岁月和与此相关的一系列人事。
于是词人不由得从心底涌出这样的喟叹:“夕阳西下几时回?”夕阳西下,是眼前景。
但词人由此触发的,却是对美好景物情事的流连,对时光流逝的怅惘,以及对美好事物重现的微茫的希望。
这是即景兴感,但所感者实际上已不限于眼前的情事,而是扩展到整个人生,其中不仅有感性活动,而且包含着某种哲理性的沉思。
夕阳西下,是无法阻止的,只能寄希望于它的东升再现,而时光的流逝、人事的变更,却再也无法重复。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一联工巧而浑成 、流利而含蓄,在用虚字构成工整的对仗、唱叹传神方面表现出词人的巧思深情,也是这首词出名的原因 。
但更值得玩味的倒是这一联所含的意蓄。
花的凋落,春的消逝,时光的流逝,都是不可抗拒的自然规律,虽然惋惜流连也无济于事,所以说“无可奈何”,这一句承上“夕阳西下”;然而在这暮春天气中,所感受到的并不只是无可奈何的凋衰消逝,而是还有令人欣慰的重现,那翩翩归来的燕子不就象是去年曾在此处安巢的旧时相识吗?这一句应上“几时回”。
花落、燕归虽也是眼前景,但一经与“无可奈何”、“似曾相识”相联系,它们的内涵便变得非常广泛,带有美好事物的象征意味。
在惋惜与欣慰的交织中,蕴含着某种生活哲理:一切必然要消逝的美好事物都无法阻止其消逝,但在消逝的同时仍然有美好事物的再现,生活不会因消逝而变得一片虚无。
只不过这种重现毕竟不等于美好事物的原封不动地重现,它只是“似曾相识”罢了。
此词之所以脍炙人口,广为传诵,其根本的原因在于情中有思。
词中似乎于无意间描写司空见惯的现象,却有哲理的意味,启迪人们从更高层次思索宇宙人生问题。
词中涉及到时间永恒而人生有限这样深广的意念,却表现得十分含蓄。
杨慎《词品》:“无可奈何”二语工丽,天然奇遇。
卓人月《词统》:实处易工,虚处难工,对法之妙无两。
沈际飞《草堂诗余正集》:“无可奈何花落去”,律诗俊语也,然自是天成一段词,著诗不得。
唐圭璋《唐宋词简释》:此词谐不邻俗,婉不嫌弱。
明为怀人,而通体不着一怀人之语,但以景衬情。
上片三句,因今思昔。
现时景象,记得与昔时无殊。
天气也,亭台也,夕阳也,皆依稀去年光景。
但去年人在,今年人杳,故骤触此景,即引起离索之感。
“无可”两句,属对工整,最为昔人所称。
盖既伤花落,又喜燕归,燕归而人不归,终令人抑郁不欢。
小园香径,惟有独自徘徊而已。
余味殊隽永。
鹧鸪天 西都作
年代:【宋】 作者:【朱敦儒】
我是清都山水郎,
天教分付与疏狂。
曾批给雨支云券,
累上留云借月章。
诗万卷,酒千觞,
几曾着眼看侯王?
玉楼金阙慵归去,
且插梅花醉洛阳。
此词系作者从京师返回洛阳后所作,故题为“西都作 。
”该词是北宋末年脍炙人口的一首小令,曾风行汴洛。
词中,作者以“斜插梅花,傲视侯王”的山水郎自居,这是有深意的。
据《宋史·文苑传》记载,他“志行高洁,虽为布衣而有朝野之望”,靖康年间,钦宗召他至京师,欲授以学官,他固辞道 :“麋鹿之性,自乐闲旷,爵禄非所愿也 。
”终究拂衣还山。
这首《鹧鸪天 》,可以说是他前期词的代表作,也是他前半生人生态度和襟怀抱负的集中反映。
“疏狂”二字为本词之目 。
“疏狂”者,放任不羁之谓也。
词人之性格如此,生活态度如此,故尔充分显现其性格与生活态度的这首词,艺术风格亦复如此。
“我是清都山水郎!”出口便是“疏狂”之语“清都 ”本自《列子·周穆王》,“清都紫微,钧天广乐,帝之所居 。
”即传说中天帝之宫阙者是 。
“山水郎”,顾名思义,当为天帝身边主管名山大川的侍从官。
可以名正言顺地尽情受用如此至情至性的美差,真个是“天教分付与疏狂 ”!上片四句二十八字,本自陶渊明之所谓:“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归田园居》五首其一)一意。
陶渊明之后,隐逸诗人、山水诗人们各骋才力,所作名章隽语,即便不逾万数,也当以百千计,但象朱敦儒这样浪漫、超现实的奇妙构思却并不多见。
词的下片用独特笔法为读者塑造了李白之外的我们又一个“谪仙人 ”。
他连天国的“玉楼金阙”都懒得归去呢 ,又怎肯拿正眼去看那尘世间的王侯权贵!由此愈加清楚地见出,上片云云,与其说是对神仙世界的向往,毋宁认作对玉皇大帝的狎弄。
这倒也不难理解,感觉到人世的压抑、渴望到天国去寻求精神解脱的痴人固然所在多有;而意识到天国无非是人世的翻版,不愿费偌大气力,换一个地方来受束缚的智者亦不算少。
词人就是一个 。
他向何处去寄托身心呢?
山麓水湄而外,惟有诗境与醉乡了。
于是有“诗万首,酒千觞 ”,有“且插梅花醉洛阳”。
洛花以牡丹为最。
宋周敦颐《爱莲说》云:“牡丹,花之富贵者也。
”词人志向高远自然不肯垂青于自唐以来,颇受推崇的牡丹,而宁取那“ 千林无伴,淡然独傲霜雪 ”(《念奴娇》)的梅花了。
清人黄蓼园曰:“希真梅词最多,性之所近也 。
”(《蓼园词选》)“故而词人不说”且插牡丹醉洛阳”,偏云“且插梅花醉洛阳”,盖另有寄托。
作者选中梅花,是取其品性高洁以自比 。
“高洁”与“疏狂 ”,一体一用,一里一表,有机地统一在词人身上。
惟其品性“高洁 ”,不愿与世俗社会沆瀣,才有种种“疏狂”。
此词体现了词人鄙夷权贵、傲视王侯的风景,读来令人感佩。
无论从内容或艺术言之,这首词都堪称朱词中具有代表性的作品,是一首“天资旷远 ”,婉丽流畅的小令。
全词清隽谐婉,自然流畅,而且前后呼应,章法谨严。
上片第一句“天教懒慢带疏狂”,下片的“诗万首,酒千觞,几曾着眼看侯王”和“且插梅花醉洛阳 ”,表现了词人的潇洒、狂放和卓尔不群,照应了“疏狂”;“玉楼金阙慵归去”则照应了“懒慢”。
贺新郎
年代:【宋】 作者:【辛弃疾】
邑中园亭,仆皆为赋此词。
一日,独坐停云,水声山色竞来相娱。
意溪山欲援例者,遂作数语,庶几仿佛渊明思亲友之意云。
甚矣我衰矣!
怅平生、交游零落,只今余几?
白发空垂三千丈,一笑人间万事。
问何物、能令公喜?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情与貌,略相似。
一尊搔首东窗里。
想渊明、停云诗就,此时风味。
江左沉酣求名者,岂识浊醪妙理!
回首叫、云飞风起。
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狂耳。
知我者,二三子。
正如本词自注所述,辛弃疾的这首《贺新郎》词,乃是仿陶渊明《停云 》“思亲友”之意而作,抒写了作者罢职闲居时的寂寞与苦闷的心情。
据邓广铭《稼轩词编年笺注 》考证 ,此词约作于宋宁宗庆元四年(1198)左右。
此时辛弃疾被投闲置散又已四年。
他在信州铅山(今属江西)东期思渡瓢泉旁筑了新居,其中有“停云堂”,即取陶渊明《停云》诗意。
辛弃疾的词,爱用典故,在宋词中别具一格。
这首词的上片一开头“甚矣吾衰矣 。
怅平生交游零落,只今馀几!”即引用了《论语》中的典故。
《论语·述而篇》记孔子说:“甚矣吾衰也 ,久矣吾不复梦见周公 。
”如果说,孔子慨叹的是其道不行;那么辛弃疾引用它,就有慨叹政治理想无法实现之意。
辛弃疾写此词时已五十九岁,又谪居多年,故交零落,因此发出这样的慨叹也是很自然的。
这里“只今馀几”与结句“知我者,二三子”首尾衔接 ,用以强调“零落”二字。
接着“白发空垂三千丈,一笑人间万事。
问何物能令公喜 ?”数语,又连用李白《秋浦歌》“白发三千丈”和《世说新语·宠礼篇》记郗超、王恂“能令公(指晋大司马桓温)喜”等典故,叙自己徒伤老大而一事无成,又找不到称心朋友,写出了世态关系与自己此时的落寞 。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两句 ,是全篇警策。
词人因无物(实指无人 )可喜 ,只好将深情倾注于自然,不仅觉得青山“妩媚”,而且觉得似乎青山也以词人为“妩媚”了。
这与李白《敬亭独坐 》“相看两不厌”是同一艺术手法。
这种手法,先把审美主体的感情楔入客体,然后借染有主体感情色彩的客体形象来揭示审美主体的内在感情。
这样,便大大加强了作品里的主体意识,易于感染读者 。
以下“情与貌,略相似 。
”两句,情,指词人之情;貌,指青山之貌。
二者有许多相似之处,如崇高、安宁和富有青春活力等。
作者在这里将自己的情与青山相比,委婉地表达了自己宁愿落寞,决不与奸人同流合污的高洁之志。
词的下片作者又连用典故。
“一尊搔首东窗里,想渊明《停云》诗就,此时风味 。
”陶渊明《停云》中有“良朋悠邈,搔首延伫”和“有酒有酒,闲饮东窗”等诗句,辛弃疾把它浓缩在一个句子里,用以想像陶渊明当年诗成时的风味。
这里作者又提陶渊明,意在以陶自况 。
“江左沉酣求名者,岂识浊醪妙理?”两句,表面似申斥南朝那些“醉中亦求名 ”(苏轼《和陶饮酒二十首》之三)的名士派人物;实际是讽刺南宋已无陶渊明式的饮酒高士,而只有一些醉生梦死的统治者。
以下“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狂耳”两句,句法与上片“我见青山”一联相似,表现出了作者傲视古今的英雄气概。
这里所说的“古人 ”,不是一般的古人 ,而是指像陶渊明一类的人 。
据岳珂《桯史·卷三》记:辛弃疾每逢宴客 ,“必命侍姬歌其所作。
特好歌《贺新郎》一词,自诵其警句曰:‘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又曰:‘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狂耳 。
’每至此,辄拊髀自笑,顾问坐客何如 ”。
足见辛弃疾对自己这二联是很自负的。
结句“知我者,二三子 。
”这“二三子”为谁没有人进行专门的考证,有人认为是当时人陈亮。
但依我个人看法,不妨视野扩大些,将古人陶渊明、屈原乃至于孔子等,都算在内。
辛弃疾慨叹当时志同道合的朋友不多,实与屈原慨叹“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心情类似,同出于为国家和民族的危亡忧虑。
而他的闲居铅山,与陶渊明居“南山”之情境也多少有点类似。
贺新郎 同父见和,再用韵答之
年代:【宋】 作者:【辛弃疾】
老大那堪说!
似而今、元龙臭味,孟公瓜葛。
我病君来高歌饮,惊散楼头飞雪。
笑富贵、千钧如发。
硬语盘空谁来听?记当时、只有西窗月。
重进酒,换鸣瑟。
事无两样人心别。
问渠侬:神州毕竟,几番离合?
汗血盐车无人顾,千里空收骏骨。
正目断、关河路绝。
我最怜君中宵舞,道男儿、到死心如铁!
看试手,补天裂。
本词的突出特点在于,把即事叙景与直抒胸臆巧妙结合起来,用凌云健笔抒写慷慨激昂,奔放郁勃的感情,悲壮沉雄发场奋厉的格调。
文学作品的艺术力量在于以情感人。
古今中外的优秀诗作,无不充溢着激情。
该词即是如此。
作者与陈亮,都是南宋时期著名的爱国词人,都怀有恢复中原的大志。
但南宋统洁者不思北复中原。
因而他们的宏愿久久不得实现。
当时,词人正落职闲居上饶,陈亮特地赶来与他共商抗战恢复大计 。
二人同游鹅湖,狂歌豪饮,赋词见志,成为文学史上的一段佳话。
这首词,就是当时相互唱和中的一篇佳品。
词中,作者胸怀对抗战恢复大业的热情和对民族压迫者、苟安投降者的深切憎恨,饱和笔端,浸透纸背。
正如周济所云 :“稼轩不平之鸣,随处辄发,有英雄语,无学问语”(《介存斋论词杂著》)。
词人这种慷慨悲凉的感情,是运用健笔硬语倾泻出来的,因而英气勃郁,隽壮可喜。
周济还指出:“北宋词多就景叙情,⋯⋯至稼轩、白石一变而为即事叙景”(《介存斋论词杂著》)。
与以情为中心的就景叙情不同,即事叙景是以叙事为主干,以抒情为血脉,以写景作为叙事的烘染或铺垫。
这首词的上阕 ,便采用了即事叙景的艺术手法 。
在追忆“鹅湖之会”高歌豪饮时,以清冷孤寂的自然景物烘染环境氛围,从而深刻地抒发了词人奔放郁怒的感情。
作者作为一名忠愤填膺的抗成志士秉笔作词,胸中沸腾的激情难以遏制,不免直泻笔端。
“老大那堪说。
”直写心怀,感情极为沉郁。
“那堪”二字,力重千钧,义蕴极为丰富。
当此之时,英雄坐老,壮志难酬,光阴虚度,还有什么可以说的!然而“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曹操《步出夏门行》)。
以收复中原为已任的志士们,胸中的烈焰是永远也不会熄灭的。
因此,下面“似而今、元龙臭味,孟公瓜葛”两句,抒发了作者的壮怀,并且与陈亮的“同志”之情拍合。
“元龙”、“孟公 ”,皆姓陈,又都是豪士,以比陈亮 ;“臭味”谓气味相投 ,“瓜葛”谓关系相连。
作者与陈亮友谊既深,爱国之志又复相同,因而引以为快事。
不久前,两人“憩鹅湖之清阴,酌瓢泉而共饮,长歌相答,极论世事”(《辛《祭陈同父文》》这是大慰平生的一次相会,故在此词中津津乐道:“我病君来高歌饮,惊散楼头飞雪。
笑富贵千钧如发。
硬语盘空谁来听?记当时、只有西窗月 。
”词人时在病中,一见好友到来,立即与之高歌痛饮 ,彻夜纵谈。
他们志在恢复中原,心无俗念,视富贵轻如毛发,正笑世人之重它如千钧 。
讨论世事时硬语盘空 (韩愈《荐士》诗:“横空盘硬语,妥贴力排。
”),足见议论有力。
这几句是他们交谈时情景的实录。
因为写在词里,故顺笔插入自然景物的描写。
积雪惊堕,状述二人谈吐的豪爽;孤月窥窗,衬映夜色的清寂。
英雄志士一同饮酒高唱,雄壮嘹亮的歌声直冲云霄,竟惊散了楼头积雪。
这种夸张的描写,把两人的英雄气概与狂放精神充分表现出来。
着一“惊”字,真可谓力透纸背,入木三分。
然而,当时只有清冷的明月与两人相伴 ,论说国家大事的“ 盘空硬语”又有谁来倾听呢?在这里,抗战志士火一样的热情和刚直狂放的性格同积雪惊堕、孤月窥窗的清寂冷寞。
形成了强烈的对照,形象地写出了在苟安妥协空气笼罩南宋朝堂的情势下,个别上层抗战志士孤雁难飞的艰危处境。
这样把写景与叙事胶着一体,更能充分抒发出翻卷于词人胸中的狂努之情。
正因为二人志同道合,所以夜虽已很深,但他们仍“重进酒,换鸣瑟”,兴致不减。
如果说,词的上阕主要是作者奔放沸腾的感情融于叙事之中,那么下阕则主要是直泻胸臆的赋体,抒发对南宋统治集团的强烈批判和“看试手,补天裂”的壮怀。
词人尽情地驰骋笔力,敷陈其事,倾诉肺腑,写来笔飞墨舞,淋漓尽致。
“事无两样人心别。
”面对时世,山河破碎,爱国志士痛心疾首,而南宋统治者却偏安一隅 ,把家耻国难全都抛在了脑后 。
词人用“事无两样”与“人心别”两种不同象意象加以对照,极其鲜明地刻画了南宋统治者苟且偷安的庸懦丑态,尽情地抒发了郁勃胸中的万千感慨 。
词人义愤填膺,向统治者发出了严厉的质问 :“问渠侬 :神州毕竟,几番离合?”神州大地,山河一统,自古已然,“合”时多而“离”时少。
今当政者不思恢复中原,反而以和议确定了“离”的局面,是何居心!词语中凛然正气咄咄逼人,足以使统治者无地自容。
雄健顿挫的笔力,加重了词的感情色彩 ,使其更富有艺术感染力。
词人想到:神州大地要想得到统一,就必须重用抗战人材,可是当今社会却是“汗血盐车无人顾,千里空收骏骨 ”。
当道诸公空说征求人材,但志士却长期受到压制,正象拉盐车的千里马困顿不堪而无人过问一样。
徒然去购置骏马的尸骨又有何用!词人连用三个典故,非常曲折而又贴切地表达了郁勃心头而又不便明锐的不平。
“一个“空”字,集中表达了词人对朝中当政者打击排斥主战派种种行为的无比怨忿。
笔力劲健,感情沉郁,意境极其雄浑博大。
“正目断关河路绝。
”词人触景生情,由大雪塞途联想到通向中原的道路久已断绝,悲怆之情油然而生。
山河分裂的惨痛局面,激起了词人收复中原的热情。
他想起了晋代祖逖与刘琨“闻鸡起舞”的动人故事,想起了古代神话中女祸氏炼石补天的美丽传说 ,更加坚定了统一祖国的信念,唱出了“ 我最怜君中宵舞 ,道‘男儿到死心如铁’。
看试手,补天裂”这时代的最强音。
笔健境阔,格调高昂。
用典如水中着盐,浑化无迹,从而丰富了词的义蕴,加强了形象的深广度,呈现出极其浓郁的浪漫主义色彩。
全词的意境也最后推向了高潮,给人以极大的艺术感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