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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翻译古诗词<舟中读元九诗>

    把君诗卷灯前读,诗尽灯残天未明。

    眼痛灭灯犹暗坐,逆风吹浪打船声。

    断片最有效的特征之一是它的价值聚集性。

    因为断片所涉及的东西超出它自身之外,因此,它常常拥有一定的满度和强度。

    略而不言使得残留下的断片有了某种特殊的强度,这种强度不是光凭与此就能得到的。

    由此我们得到一种关于沉默的美学,关于说出来的语词、说过又失去的语词以及没有说充分的语词的美学。

    不过,在诗歌里,沉默美学只有通过语词才能够表现得出来。

    就它最基本的形式来讲,沉默美学同断片并没有本质的联系。

    它要求有一个不说话的人物,或者一个在该说的话还没说完就停住不说了的人物,还要有留心到这一事实的叙事者。

    我们在白居易的《琵琶行》里发现了这种沉没的力量:女乐手在奏完一曲后停了下来:“别有幽情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白居易把事情限定在“此时”,这就对我们讲出了基本的真情:它的力量不是来自于它本身,而是来自它的氛围。

    诗人所以会创造出无言的雄辩,在他自己来说,是因为除了在本来可以继续写下去的地方停住不写外,他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在诗文中它表现为演进过程中的间断、裂隙和省略。

    沉默可以表示情调、主题、背景或意向的一种突然的转变,读者的注意力准确无误地被引而不发的东西吸引过去。

    不过,诗歌中最常见的是出现在一首诗的结尾的沉默,在落入诗的结尾很容易落入的俗套之前就同语词分手。

    这样的沉默为诗人提供了一种可以利用的形式,使他可以把诗的不完整作为来自生活世界的一个断片,而发掘出它更深一层的涵义。

    写成的诗歌是丰富的生活世界的一个断片,这种许诺在即兴诗中表现得最为强烈。

    在这里,结尾处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寓意,就是许诺感情在读完诗之后仍然会延续发展下去。

    白居易的这首《舟中读元九诗》就是这一类诗的一个例证。

    首先我们必须认识到,这首小诗确实是为元稹写的;如果说白居易把它拿给我们这些后世的读者看,那看来也是他事后才想到的,而且不是把这首诗作为一件艺术品,然而,正因为如此,当我们在一旁听他对元稹说话时,我们了解到了他同他最要好的朋友之间的关系。

    白居易对元稹谈起的,与其说是一个真实的时刻倒不如说是时间长河中的一个断片。

    这首诗有叙事的各种要素,但是它没有叙事的内在的整一性;它的两端都呈开放状——通向他的生平、他俩在此之前的关系、白居易所收到的元稹的诗以及他的诗将会为元稹收到这件事。

    它不折不扣地是来自更长的延续性中的一则断片;如果不是这样写,元稹就有可能误解他的意思。

    由于把这首诗仅仅作为一则断片而寄送出去,白居易就能够让元稹明白,无论是读还是写,过后他都继续在思索。

    中国文学作为一门艺术,它最为独特的属性之一就是断片形态:作品是可以渗透的,同作诗以前和作诗以后的活的世界联结在一起。

    诗也以同样的方式进入它的读者生活的那个时代、元稹和后世的读者大声朗诵白居易的这首诗,这首诗是在大声朗诵元稹的诗的基础上写成的,而这些诗元稹早些时候曾经一边写一边大声朗诵过。

    我们能感到诗的情态在继续发展,所以会产生这种情态,是因为我们明白了元稹诗的情态是如何继续发展的。

    这种延续性的最神秘的一面,也许就出现在当白居易停止朗读、侧耳倾听的那个时刻,出现在新的沉默中,这时只有水浪拍打船侧的声音,就在同一时刻,我们的朗读声也停了下来,我们倾听着从我们自己的新的沉默中传出的声音。

    这一首特定的诗教会我们应该如何去读它,如何去读所有的诗,它超越于诗的时间性之外,向我们指出了围绕着它的生活世界以及它之中的内在的感情世界。

    没有人告诉我们元稹的诗说些什么,也没有人告诉我们白居易读到它们时感受如何,我们看到的只是一则表面的断片,而这则断片却足以使我们朝整体延续下去。

    他展开诗卷,大声朗读,在灯光下一首一首地读着,一直读到“诗尽灯残”,读到“眼痛”,同结尾的那句诗一样,在这里也可以感受得到这首诗的力量。

    某些东西把我们同物理世界联系起来,在物理世界里我们老是遇到终结和限度:诗卷到头了,灯油快点完了,眼睛的承受力几乎到顶了。

    然而,每一次快要终结时,每一次快到限度的临界点时,都转换成一种延续性。

    他熄灭了灯光,东方却已经晨曦微现。

    他灭了灯是想休息一下,然而却没有休息:他坐在黑暗中。

    他的朗读声停住了,然而水浪声仍然哗哗作响。

    最后一句诗与其说是“情语”,不如说是“境语”。

    如果白居易在最后这句诗里用上类似“我伤感地听着……”这样的词句,那么,摆在我们面前的就不会好似一首出名的绝句了,它只会成为这个时代成百上千首伤感的绝句中的一首而已。

    在它现在的形态中,最后一句为人们提供了一种不完整的状态。

    它省去了,而且在省略中寻找着某个以特殊的心理状态在聆听的人。

    它把我们的注意力抛出它自身之外,抛向此时此刻的感受。

    它仅仅是一则“断片”,只不过是整个境遇的一则碎片;最后一句是延续性在形式上的具体化,正像不断拍打着船侧的水浪是延续性的形象化,以及白居易坐在黑暗里是一个为他仍然在继续想他的朋友提供证据的行动一样。

    白居易没有把当时的情况全都告诉元稹,没有告诉他全部有形的细节,也没有告诉他自己的全部心理状态;因此,他寄送出去的只是一则断片,它让读者知道自己是断片,把读者的思想引向它自身之外。

    【赏析】

    此诗作于赴江州贬所途中船上。

    元和十年(815)白居易因得罪权贵贬江州司马。

    五个月前,元稹贬通州司马,在逆境中,他更加思念与自己命运相同的挚友。

    此诗细致描绘了在船中灯下捧读元诗的动人情景,以及由此而引发的万端感慨、复杂思绪,表达了对朋友的深挚怀念。

    诗的前三句连用三个“灯”字,使感情层层加深:掌灯夜读,足见思念之切;读至灯残,说明思念之久;灭灯暗坐,表明思念之深之苦。

    诗的结句寓意深厚,发人深思,惊风恶浪不但暗示了政治环境的险恶,还表达了诗人的满腔激愤也犹如这滚滚波涛一样,难以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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