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莺莺有什么故事
1 西厢记真实原型 张生对崔莺莺始乱终弃的故事 与白居易齐名,时称“元白”的唐朝大诗人元稹的一生,被陈寅恪先生讥讽为“巧婚”、“巧宦”。
元稹八岁丧父,随母亲依附舅家,生活贫困。
这段不幸的童年经历深刻地影响了他的一生。
元稹先依附京兆尹韦夏卿,再依附宰相裴垍,后与宦官驿站争宿遭贬,一转而依附宦官,竟至于官居宰相,为时论所薄。
这样一个投机热中之徒,初恋便主演了一出始乱终弃的悲剧便不足为奇了。
元稹所作《会真记》传奇是后世所有西厢故事的母本。
《会真记》传奇乃元稹初恋故事的自供状,张生即元稹本人的论断,前人多有考据,比如元稹的年龄、行踪,都和《会真记》的张生若合符节;崔莺莺的母亲郑氏是张生的“异派之从母”,而元稹的母亲也姓郑,与崔母出于同宗……如此等等,以至于鲁迅先生在《中国小说史略》中说:“元稹以张生自寓,述其亲历之境。” 因为张生即元稹自况,元稹在《会真记》传奇中对自己始乱终弃的恶行多方予以掩饰,叙事中因此留下大量的漏洞,引起了后世许多人的兴趣,千方百计地要补足其中的漏洞,所以出现了中国文学史上一个有趣的现象:除了元稹本人的《会真记》传奇之外,以张生和崔莺莺故事为主题的续作者居然达到了27种之多!不过时间隔得愈久,续作与故事的原貌也就差得愈远,以至最后催生了王实甫《崔莺莺待月西厢记》中的“大团圆”结局。
在流氓文人的意淫之中,崔莺莺真实的悲惨命运被付之一笑,化作了王实甫得享大名的锦绣文章。
《会真记》一开始,元稹就向我们解释了何以22岁仍然保持着处男之身的原因:“登徒子非好色者,是有凶行。
余真好色者,而适不我值。
何以言之?大凡物之尤者,未尝不留连于心,是知其非忘情者也。”—登徒子并非好色之徒,因此那种行为才是凶行。
我是真的好色,却遇不到我喜欢的。
为什么这样说呢?大凡尤物,我未尝没有留心,因此凭这知道我并非忘情的人。
元稹自承好色,但他的好色区别于登徒子的好色。
接着,元稹因为认识守蒲的将领,从而保护了远房姨母郑氏一家不受乱军的骚扰。
郑氏设宴款待元稹,这时出现了颇堪玩味的一幕: 命女:“出拜尔兄,尔兄活尔。”久之辞疾,郑怒曰:“张兄保尔之命,不然,尔且掳矣,能复远嫌乎?”久之乃至,常服睟容,不加新饰。
垂鬟接黛,双脸销红而已,颜色艳异,光辉动人。
张惊为之礼,因坐郑旁。
以郑之抑而见也,凝睇怨绝,若不胜其体者。
郑氏命崔莺莺出拜远房表兄,以拜谢活命之恩。
过了很久,崔莺莺推说身体不舒服,不愿见。
郑氏很生气,说:“要不是表兄的保护,你就被掳走了,还避什么嫌疑!”又过了很久,崔莺莺才勉强出见,根本没有打扮,显然心里仍不乐意。
“常服睟容,不加新饰”把她这种勉强的心情表现得淋漓尽致:穿着平常的衣服,不加修饰,坐下来一副哀怨的样子。
但是崔莺莺的美貌仍然震惊了元稹。
这时是贞元十六年(800年),崔莺莺17岁,元稹22岁。
元稹15岁时已登明经科,21岁时在河中府任小吏。
但登明经科仅获出身,还要再经吏部试后方可入仕。
因此,遇见崔莺莺的时候,元稹正准备进京应试。
对于这样一个已经有能力保护他们,同时前景又不可限量的远房外甥,崔莺莺之母郑氏显然心有所属:她让崔莺莺出来拜见元稹,崔莺莺称病推辞之后,郑氏的反应是大怒,以“要不是他保护你,你就被掳走了”这样一对一的口吻坚持要崔莺莺出来,甚至不管这样的强迫之举会让崔莺莺生气,导致对元稹的不礼貌,而事实上崔莺莺的确生气了,装出了一副病恹恹的不耐烦模样。
一连两个“久之”,把崔莺莺的勉强和郑氏一定要等待崔莺莺出来的情状描写得活灵活现。
接着元稹询问崔莺莺年龄,郑氏马上对答生于某年某月,到今天多大了,殷勤备至。
但崔莺莺仍然冷淡,一句话都没有说。
下面的故事妇孺皆知:元稹委托红娘递纸条,崔莺莺回复说:“待月西厢下,近风户半开。
拂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元稹信以为真,半夜翻墙头进了西厢,却被崔莺莺义正词严地训斥了一番,灰溜溜地回去了。
正绝望间,几天后的一个夜晚,红娘携着被子和枕头来了,安置好后,把崔莺莺送到了元稹的床上,元稹遂得尝心愿。
当元稹委托红娘递纸条的时候,红娘很奇怪地问他:“你为什么不求婚?”元稹这个自称不是登徒子的无赖说了这么一番话,千载之下犹使人感其凉薄: 昨日一席间,几不自持。
数日来,行忘止,食忘饱,恐不能逾旦暮。
若因媒氏而娶,纳采问名,则三数月间,索我于枯鱼之肆矣。
无独有偶,元稹的始乱终弃并不是孤例。
和韦丛成婚的第七年,韦丛身染重病,卧病在床。
其时是元和五年(810年),元稹任监察御史,去成都出差,“府公严司空知之,遣涛往侍”(《唐才子传》),派著名女诗人薛涛去侍奉他。
在妻子奄奄一息的时刻,元稹和比他大11岁的薛涛如胶似漆,诗词酬唱。
第二年韦丛病逝,元稹也离开了成都,回到长安,他和薛涛的感情从此步上了崔莺莺的后尘。
“别后相思隔烟水,菖蒲花发五云高。”元稹诉说着别后的相思,却没有任何行动,听凭薛涛在成都无限凄凉地隐居,终身未嫁。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不知道元稹曾经的沧海的水和巫山的云是崔莺莺,是韦丛,是薛涛,还是后来纳的妾,又娶的妻。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元稹在女人的花丛中穿行,却懒于回顾,不知道懒于回顾的原因是因为哪个“君”—是崔莺莺,是韦丛,是薛涛,还是后来纳的妾,又娶的妻。
元稹生平惟一所作的传奇,取名《会真记》,陈寅恪先生指出:“会真即遇仙或游仙之谓也。”而在唐代语境中,“真”或“仙”不仅指美貌女子,而且语含轻佻,甚至“多用作妖艳妇人,或风流放诞之女道士之代称,亦竟有以之目倡妓者”(陈寅恪语),由此可见,元稹将此传奇取名《会真记》包含着何等用心。
在他的心目中,崔莺莺不过就是他遇见的一个“真”或“仙”,一个妖孽般的尤物。
“会真”,一次艳遇而已。
这个一生“薄行”的人,这个始乱终弃的人,大和五年(831年),暴卒于武昌军节度使任所,时年53岁。
民间传说他死于雷击。
元稹死后,连他最好的朋友白居易给他写的墓志铭中都讳饰地讥他“以权道济世,变而通之”。
这就是元稹的下场。
文章摘自《身体的媚术:中国历史上的身体政治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