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中氓讲的是什么
一、内容:
《国风·卫风·氓》是中国古代第一部诗歌总集《诗经》中的一首诗。
这是一首弃妇自诉婚姻悲剧的长诗。
诗中的女主人公以无比沉痛的口气,回忆了恋爱生活的甜蜜,以及婚后被丈夫虐待和遗弃的痛苦。
全诗六章,每章十句。
第一章,追叙自己由初恋而定的婚;第二章,叙述自己陷入情网,冲破了媒妁之言的桎梏而与氓结婚;第三章,她对一群年青貌美的天真少女,现身说法地规劝她们不要沉醉于爱情,并指出男女不平等的现象;第四章,对氓的负心表示怨恨,她指出,这不是女人的差错,而是氓的反复无常;第五章,接着追叙她婚后的操劳、被虐和兄弟的讥笑而自伤不幸;第六章,叙述幼年彼此的友爱和今日的乖离,斥责氓的虚伪和欺骗,坚决表示和氓在感情上一刀两断。
此诗通过弃妇的自述,表达了她悔恨的心情与决绝的态度,深刻地反映了古代社会妇女在恋爱婚姻问题上倍受压迫和摧残的情况。
二、原文:
氓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
匪来贸丝,来即我谋。
送子涉淇,至于顿丘。
匪我愆期,子无良媒。
将子无怒,秋以为期。
乘彼垝垣,以望复关。
不见复关,泣涕涟涟。
既见复关,载笑载言。
尔卜尔筮,体无咎言。
以尔车来,以我贿迁。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
于嗟鸠兮!无食桑葚。
于嗟女兮!无与士耽。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
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桑之落矣,其黄而陨。
自我徂尔,三岁食贫。
淇水汤汤,渐车帷裳。
女也不爽,士贰其行。
士也罔极,二三其德。
三岁为妇,靡室劳矣。
夙兴夜寐,靡有朝矣。
言既遂矣,至于暴矣。
兄弟不知,咥其笑矣。
静言思之,躬自悼矣。
及尔偕老,老使我怨。
淇则有岸,隰则有泮。
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
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三、翻译:
小伙走来笑嘻嘻, 拿着布币来换丝。
不是为了来买丝, 借机找我谈婚事。
谈完送你过淇水, 一直送你到顿丘。
不是我要延婚期, 是你没找好媒人。
请你不要生我气, 定下秋天为婚期。
登上残破的墙垣, 心中念你望复关。
遥望不见复关影, 低头伤心泪满面。
望见复关心中喜, 喜笑颜开话不断。
你又占卜又问卦, 卦象吉利没恶言。
把你大车赶过来, 我带嫁妆随你迁。
桑树叶儿未落时, 枝叶繁茂色泽润。
小斑鸠啊小斑鸠, 不要贪嘴吃桑椹。
好姑娘啊好姑娘, 不要痴情迷男人。
男人沉迷于爱情,
想离开时可脱身。
女子沉迷于爱情, 想要脱身不可能。
待到桑叶飘落时, 颜色枯黄落满地。
从我嫁进你家门, 三年吃苦又受累。
淇水浩荡滔滔流,
打湿我的车帷幔。
我作妻子没过错, 你作丈夫差错多。
男人心理不可测, 三心二意没品德。
当你妻子整三年, 终日忙碌活全干。
起早贪黑操家务, 没有哪天有空闲。
生活安定无忧愁, 你却粗暴又专横。
亲兄亲弟不知情, 总是拿我作笑柄。
静心思前又想后。
独自悲愁心哀伤。
当初相约同到老, 到老尽是愁和怨。
淇水虽宽有河岸, 漯河再阔也有边。
从小一块同游乐, 有说有笑心喜欢。
忠诚盟誓都明白, 哪知从此已改变。
过去时光不留恋, 一刀两断不再谈!
四、赏析:
诗中虽以抒情为主,所叙的故事也还不够完整细致,但它已将女主人公的遭遇、命运,比较真实地反映出来,抒情叙事融为一体,时而夹以慨叹式的议论。
就这些方面说,这首诗已初步具备中国式的叙事诗的某些特征。
这些特征或多或少地影响到其后二千余年的叙事诗,在《孔雀东南飞》《长恨歌》,直到近代姚燮的《双鸩篇》中似乎都可以看到它的影子。
《卫风·氓》这首诗的结构,是和它的故事情节与作者叙述时激昂波动的情绪相适应的。
全诗六章,每章十句,但并不像《诗经》其他各篇采用复沓的形式,而是依照人物命运发展的顺序,自然地加以抒写。
它以赋为主,兼用比兴。
赋以叙事,兴以抒情,比在于加强叙事和抒情的色彩。
开头一、二章,《诗集传》云:“赋也。
”具体描写男子向女主人公求婚以至结婚的过程。
那是在一次集市上,一个男子以买丝为名,向女主人公吐露爱情,一会儿嬉皮笑脸,一会儿又发脾气,可谓软硬兼施。
可是这位单纯的女子看不透他的本质,说是必须有人来说媒,最后将婚期订在秋天。
从此以后,女子朝思暮想,“乘彼垝垣,以望复关”,望不到男子所住的复关,便泪流不止;既见复关,就像见到所恋之人,不禁眉开眼笑。
她还打卦占卜,预测婚事的吉凶。
及至男方派车前来迎娶,她就带着全部的财物,嫁了过去。
这两章叙事真切,历历可见,而诗人作为一个纯情少女的自我形象,也刻画得栩栩如生。
方玉润评这一段云:“不见则忧,既见则喜,夫情之所不容已者,女殆痴于情者耳。
”(《诗经原始》)一个“痴”字,点出了此女钟情之深。
朱熹《诗集传》谓第三章“比而兴也”,第四章“兴也”,也就是说这两章以抒情为主,诗中皆以桑树起兴,从诗人的年轻貌美写到体衰色减,同时揭示了男子对她从热爱到厌弃的经过。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以桑叶之润泽有光,比喻女子的容颜亮丽。
“桑之落矣,其黄而陨”,以桑叶的枯黄飘落,比喻女子的憔悴和被弃。
“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则以“戒鸠无食桑葚以兴下句戒女无与士耽也”(《诗集传》)。
桑葚是甜的,鸠多食则易致醉;爱情是美好的,人多迷恋则易上当受骗。
男人沉溺于爱情犹可解脱。
女子一旦堕入爱河,则无法挣离。
这是多么沉痛的语言!从桑叶青青到桑叶黄落,不仅显示了女子年龄的由盛到衰,而且暗示了时光的推移。
“自我徂尔,三岁食贫”,一般以为女子嫁过去三年,但另有一种解释:“三岁,多年。
按‘三’是虚数,言其多,不是实指三年。
”(程俊英《诗经译注》)实际上是说女子嫁过去好几年,夫妻关系渐渐不和,终至破裂。
女子不得已又坐着车子,渡过淇水,回到娘家。
她反覆考虑,自己并无一点差错,而是那个男子“二三其德”。
在这里女子以反省的口气回顾了婚后的生活,找寻被遗弃的原因,结果得到了一条教训:在以男子为中心的社会里,只有痴心女子负心汉。
诗之五章用赋的手法叙述被弃前后的处境,前六句承上章“自我徂尔,三岁食贫”,补叙多年为妇的苦楚,她起早睡晚,辛勤劳作,一旦日子好过一些,丈夫便变得暴戾残酷。
这个“暴”字可使人想像到丈夫的狰狞面目,以及女主人公被虐待的情景。
后四句写她回到娘家以后受到兄弟们的冷笑。
《诗集传》释此段云:“盖淫奔从人,不为兄弟所齿,故其见弃而归,亦不为兄弟所恤,理固有必然者,亦何所归咎哉,但自痛悼而已。
”说女主人公“淫奔”,固不足取;但其他的话可以帮助读者理解她当时所受到的精神压力和由此而产生的内心矛盾。
第六章赋兼比兴,在抒情中叙事,当初他们相恋时,有说有笑;男子则“信誓旦旦”,表示白头偕老。
可是他还未老时就产生怨恨,而且无法挽回。
这里用了两个比喻:浩浩汤汤的淇水,总有堤岸;广阔连绵的沼泽,也有边际。
言外之意是:我的痛苦为什么竟没有到头的时候?《诗集传》指出“此则兴也”,其实它是比中有兴。
诗人运用这两个比喻,强烈地抒发了一腔怨愤,诉说了弃妇无边无际的痛苦。
为了摆脱这些痛苦,她下决心与那男子割断感情上的联系:“反是不思,亦已焉哉!”从此后不再希望他回心转意,算了,算了。
然而她果真能做到吗?方玉润认为:“虽然口纵言已,心岂能忘?”(《诗经原始》)从这女子一贯钟情的性格来看,她对男子不可能在感情上一刀两断,这就是今天常说的悲剧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