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哪些山水田园的诗和意思是没学过的
王维对后世影响最大的是山水田园诗,他在这方面所表现出来的创造性和惊人才华,甚至掩盖了他在边塞诗等方面取得的成就。
苏轼在《书摩诘蓝田烟雨图》中说:“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
”王维的创作正是在诗情和画意的互相渗透和生发中,丰富和发展了中国古典诗歌的抒情艺术。
同样是追求浑然一体的意境,陶渊明、孟浩然的写景诗喜用简淡的笔墨,随意点染的表现手法,王维则讲究构图布局、设辞着色,常以彩绘的笔触传达出清丽丰润的美感。
例如著名的《终南山》:
太乙近天都,连山到海隅。
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
分野中峰变,阴晴众壑殊。
欲投人处宿,隔水问樵夫。
诗中的视角一直在变化:首二句概述山的绵延广袤的总貌;三、四句由进山前的眺望,变为置身山中的环顾;五、六句是居高临下的俯视;末两句又下到林壑之间,极写溪涧萦回曲折之致。
通过不同角度的观察,把这座耸立在中原的山岭的面貌充分展示出来。
这种不固定在一个视点而力求把握景物整体境界的方法,正是中国山水画特有的构图方法,如宋人沈括所说:“大都山水之法,盖以大观小,如人观假山耳。
若同真山之法,以下望上,只合见一重山,岂可重重悉见?兼不应见其溪谷间事。
”(《梦溪笔谈》)
为了求得诗中画面之美,王维调动了各种手段。
他善于表现景物的空间层次,每每通过一些点睛之笔写出错落有致的纵深感和立体感,如“山下孤烟远村,天边独树高原”(《田园乐》)、“千里横黛色,数峰出云间”(《崔濮阳兄季重前山兴》),前者以“孤烟”、“独树”的细节勾勒拉开景的距离,后者则以群山连绵和数峰高耸构成横向与纵向的配合。
他还善于敷彩。
这些色彩并非是单纯的消极的涂饰,而是活跃地晕染着整个画面,清新鲜润,给人以愉悦之感。
如“雨中草色绿堪染,水上桃花红欲燃”(《辋川别业》)、“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送元二使安西》)等等。
王维还着意在动态中捕捉光与色变幻不定的组合,如“日落江湖白,潮来天地青”(《送邢桂州》)、“逶迤南川水,明灭青林端”(《北垞》)、“瀑布杉松常带雨,夕阳彩翠忽成岚”(《送方尊师归嵩山》)等,都富有灵妙的生气。
前人说王维诗“在泉为珠,着壁成绘(《河岳英灵集》)、“典丽靓深”(元范梈《木天禁语》)等等,都指出了他的诗特别富于视觉之美的艺术个性。
当然,诗与画毕竟是不同的艺术,它既不能取代画,也不应该停留在视觉形象的描绘上。
王维的诗描绘景物,不仅有观察细致、感受敏锐之长,而且善于表达微妙的心理感觉,传达绘画所不可能达到的特殊效果,如下面两首诗:
《书事》
轻阴阁小雨,深院昼慵开。
坐看苍苔色,欲上人衣来。
《山中》
荆溪白石出,天寒红叶稀。
山路元无雨,空翠湿人衣。
细雨中的碧苔和湿润的青山,在诗人的幻觉中翠色欲滴,仿佛荡漾开来,弥漫为一派绿的氛围。
这种空际着笔,若有若无的写法,尤其具有神韵,是唯知巧构形似的诗人所远不能及的。
他的《汉江临眺》则是在另一种角度上驰骋想象之作:
楚塞三湘接,荆门九派通。
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
郡邑浮前浦,波澜动远空。
襄阳好风日,留醉与山翁。
首二句在远望和遥想的结合中,把三湘九派连成一气;颔联又把所见江山的空间跨度扩展至无限,由实景化入虚白;颈联再以郡邑浮沉、天空摇曳的幻觉,极写水势的浩渺潏荡。
如此空阔广大的境界,如此撼人耳目的动感和气势,是充分发挥诗歌艺术之特长,使虚实相生、“目击”和“神游”相融才能创造出的境界。
王维似乎常常凝神关注着大自然中万物的动、静、生、息,沉潜到自然的幽深之处,感悟到某种不可言喻的内在生命的存在。
由此写出的诗篇,虽并不用说理的文字,却令人感到其中蕴涵着哲理,是一种很有特色的作品。
如
《鸟鸣涧》
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
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
这里,人闲、夜静、山空是从静态着手的,花落、月出、鸟鸣是从动态着手的,一个“惊”字唤醒了一个息息相通的世界。
又如《鹿柴》:
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
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
一些似乎是虚幻的声音和光影浮动着,山林因此而显得更幽静沉寂,但它却是有生命的。
还有前面举出的《辛夷坞》,也有类似特点。
以上所涉及的例子,多为山水诗。
王维的田园诗篇,以《渭川田家》最为有名:
斜光照墟落,穷巷牛羊归。
野老念牧童,倚杖候荆扉。
雉雊麦苗秀,蚕眠桑叶稀。
田夫荷锄立,相见语依依。
即此羡闲逸,怅然吟式微。
这首诗用笔清淡自然,景物和人物笼罩在一片和谐、亲切的气氛中,引人神往。
诗歌风格很近于陶渊明,但细读下来,却比陶诗来得精致。
山水田园诗在王维手中,得到一次总结和显著的提高。
他的诗,既有精细的刻划,又注重完整的意境;既有明丽的色彩,又有深长隽永的情味;既包涵哲理,又避免了枯淡无味的表述,而且风格多变,极富于艺术创作性。
他的成就,对后人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汉江临泛 王维
楚塞三湘接,荆门九派通。
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
郡邑浮前浦,波澜动远空。
襄阳好风日,留醉与山翁。
*【翻译】
汉水流经楚塞,又接连折入三湘;荆门汇合九派支流,与长江相通。
汉水浩瀚,好像是流到天地之外;山色朦朦胧胧,远在虚无漂缈中。
沿江的郡邑,恰似浮在水面之上;水天相接的边际,波涛激荡滚动。
襄阳的风景,确实叫人陶醉赞叹;我愿留在此地,陪伴常醉的山翁。
这首《汉江临泛》可谓王维融画法入诗的力作。
“楚塞三湘接,荆门九派通”,语工形肖,一笔勾勒出汉江雄浑壮阔的景色,作为画幅的背景。
泛舟江上,纵目远望,只见莽莽古楚之地和从湖南方面奔涌而来的“三湘”之水相连接,汹涌汉江入荆江而与长江九派汇聚合流。
诗虽未点明汉江,但足已使人想象到汉江横卧楚塞而接“三湘”、通“九派”的浩渺水势。
诗人将不可目击之景,予以概写总述,收漠漠平野于纸端,纳浩浩江流于画边,为整个画面渲染了气氛。
“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以山光水色作为画幅的远景。
汉江滔滔远去,好象一直涌流到天地之外去了,两岸重重青山,迷迷蒙蒙,时隐时现,若有若无。
前句写出江水的流长邈远,后句又以苍茫山色烘托出江势的浩瀚空阔。
诗人着墨极淡,却给人以伟丽新奇之感,其效果远胜于重彩浓抹的油画和色调浓丽的水彩。
而其“胜”,就在于画面的气韵生动。
难怪王世贞说:“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是诗家俊语,却入画三昧。
”说得很中肯。
首联写众水交流,密不间发,此联开阔空白,疏可走马,画面上疏密相间,错综有致。
接着,诗人的笔墨从“天地外”收拢,写出眼前波澜壮阔之景:“郡邑浮前浦,波澜动远空。
”这里,诗人笔法飘逸流动。
明明是所乘之舟上下波动,却说是前面的城郭在水面上浮动;明明是波涛汹涌,浪拍云天,却说成天空也为之摇荡起来。
诗人故意用这种动与静的错觉,进一步渲染了磅礴水势。
“浮”、“动”两个动词下得极妙,使诗人笔下之景都动起来了。
“襄阳好风日,留醉与山翁。
”山翁,即山简,晋人。
《晋书。
山简传》说他曾任征南将军,镇守襄阳。
当地习氏的园林,风景很好,山简常到习家池上大醉而归。
诗人要与山简共谋一醉,流露出对襄阳风物的热爱之情。
此情也融合在前面的景色描绘之中,充满了积极乐观的情绪。
这首诗给我们展现了一幅色彩素雅、格调清新、意境优美的水墨山水画。
画面布局,远近相映,疏密相间,加之以简驭繁,以形写意,轻笔淡墨,又融情于景,情绪乐观,这就给人以美的享受。
王维同时代的殷璠在《河岳英灵集》中说:“维诗词秀调雅,意新理惬,在泉为珠,着壁成绘。
”此诗很能体现这一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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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诗佛”王维的山水诗和田园诗
闲暇,静读盛唐诗人王维的山水田园诗,从诗情中品味禅趣,犹如享用了一道丰盛的“美餐”。
古代诗人大都受佛教禅宗思想的影响很深,其根本原因是佛教的禅宗为诗人们超越现实的苦难,求得心灵的安顿,提供了“参禅”的兴趣。
诗人和士大夫们偏爱参禅,向往和追求“寂静”的境界。
他们在佛教中寻求寄托,参禅悟道,并以禅悟诗,由诗入境,所以他们的诗作抒发的是一种无欲恬淡、脱俗出世、清闲幽居的情感,颇具任性自然的意境。
这便是诗人和士大夫们感悟禅境的诗化表现。
“诗佛”王维的山水诗和田园诗以其“词秀调雅,意新理惬”,表现了大自然的幽静恬适之美,饱含着耐人寻味的禅趣与境界。
王维少年得志,是一个热衷政治,奋发有为的人。
但他屡遭朝廷迫害,转而徘徊于仕隐之间。
此后他笃志奉佛,唯以禅诵为事,从佛学禅理中求得了精神解脱,从山林胜景处找寻到避世之趣,正所谓“一生几许伤心事,不向空门何处销”(《叹白发》),“晚年惟好静,万事不关心”(《酬张少府》)。
王维的名作《终南别业》云:“中岁颇好道,晚家南山陲。
兴来每独往,胜事空自知。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偶然值林叟,谈笑无还期。
”诗的口吻是安然悠闲的,因为大自然是王维的朋友,山中野老是王维的至交。
其中“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一句,堪称是千古第一闲适、达观的佳句,表现了随遇而安,寄兴于自然的意境。
这意境应该是出自禅宗的“任性”、“无往”之旨吧。
王维的《鹿柴》云:“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
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
其《鸟鸣涧》又云:“人闲桂花落。
夜静春山空。
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
或以静写动,或以动写静,描绘的都是王维所追求的那种远离尘嚣的空而寂的意境。
这意境只有通过对禅的体验才能加以充分的表现。
苏东坡称王维的诗是“诗中有画”。
王维的确是通过禅学修养,把空山寂林的别样情趣表现的尽致、深远、高洁,其韵味无穷。
王维还有许多名句充满了诗情画意。
如“落花寂寂啼山鸟,杨柳青青度水人”;“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等等,意境开阔,气韵清新。
诗句中虽没有直接谈禅,但笔墨间禅意浓重,达于物我两忘的境界。
品读王维的山水田园诗,沉浸在诗句的安详、清静的意境之中,也恍然悟出了佛性真如的境界,感觉到了诗境与禅境、诗思与道心浑然一体的气势。
王维以禅诵为事,面对自然之水,万事万物,所领悟到的佛理禅趣幽静而深远,一般人是难以企及的。
从这里我们体会到,这诗和禅都是注重启示和象喻的,所追求的都是一种言外之意,所强调的都是一种幽远的境界。
也许我们这辈子成不了诗人,但是如果我们能以清静淡泊之心性而随缘任远,以心性之常应付世界沧桑万变,把自己精神上的一株株绿树和青草,放在自然的风里,让温暖的雨水淋着,让妩媚的阳光照着,听着清亮的鸟鸣一声声滑过,这如此旷达的人生态度不正是诗性的人生态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