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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诗歌鉴赏、一定要有赏析

    静夜思

    李白

    床前明月光, 疑是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 低头思故乡。

    胡应麟说:“太白诸绝句,信口而成,所谓无意于工而无不工者。”(《诗薮·内编》卷六)王世懋认为:“(绝句)盛唐惟青莲(李白)、龙标(王昌龄)二家诣极。

    李更自然,故居王上。”(《艺圃撷馀》)怎样才算“自然”,才是“无意于工而无不工”呢?这首《静夜思》就是个样榜。

    所以胡氏特地把它提出来,说是“妙绝古今”。

    这首小诗,既没有奇特新颖的想象,更没有精工华美的辞藻;它只是用叙述的语气,写远客思乡之情,然而它却意味深长,耐人寻绎,千百年来,如此广泛地吸引着读者。

    一个作客他乡的人,大概都会有这样的感觉吧:白天倒还罢了,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思乡的情绪,就难免一阵阵地在心头泛起波澜;何况是月明之夜,更何况是明月如霜的秋夜!

    月白霜清,是清秋夜景;以霜色形容月光,也是古典诗歌中所经常看到的。

    例如梁简文帝萧纲《玄圃纳凉》诗中就有“夜月似秋霜”之句;而稍早于李白的唐代诗人张若虚在《春江花月夜》里,用“空里流霜不觉飞”来写空明澄澈的月光,给人以立体感,尤见构思之妙。

    可是这些都是作为一种修辞的手段而在诗中出现的。

    这诗的“疑是地上霜”,是叙述,而非摹形拟象的状物之辞,是诗人在特定环境中一刹那间所产生的错觉。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错觉呢?不难想象,这两句所描写的是客中深夜不能成眠、短梦初回的情景。

    这时庭院是寂寥的,透过窗户的皎洁月光射到床前,带来了冷森森的秋宵寒意。

    诗人朦胧地乍一望去,在迷离恍惚的心情中,真好象是地上铺了一层白皑皑的浓霜;可是再定神一看,四周围的环境告诉他,这不是霜痕而是月色。

    月色不免吸引着他抬头一看,一轮娟娟素魄正挂在窗前,秋夜的太空是如此的明净!这时,他完全清醒了。

    秋月是分外光明的,然而它又是清冷的。

    对孤身远客来说,最容易触动旅思秋怀,使人感到客况萧条,年华易逝。

    凝望着月亮,也最容易使人产生遐想,想到故乡的一切,想到家里的亲人。

    想着,想着,头渐渐地低了下去,完全浸入于沉思之中。

    从“疑”到“举头”,从“举头”到“低头”,形象地揭示了诗人内心活动,鲜明地勾勒出一幅生动形象的月夜思乡图。

    短短四句诗,写得清新朴素,明白如话。

    它的内容是单纯的,但同时却又是丰富的。

    它是容易理解的,却又是体味不尽的。

    诗人所没有说的比他已经说出来的要多得多。

    它的构思是细致而深曲的,但却又是脱口吟成、浑然无迹的。

    从这里,我们不难领会到李白绝句的“自然”、“无意于工而无不工”的妙境。

    将进酒

    李白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李白咏酒的诗篇极能表现他的个性,这类诗固然数长安放还以后所作思想内容更为深沉,艺术表现更为成熟。

    《将进酒》即其代表作。

    《将进酒》原是汉乐府短箫铙歌的曲调,题目意绎即“劝酒歌”,故古词有“将进酒,乘大白”云。

    作者这首“填之以申己意”(萧士赟《分类补注李太白诗》)的名篇,约作于天宝十一载(752),他当时与友人岑勋在嵩山另一好友元丹丘的颍阳山居为客,三人尝登高饮宴(《酬岑勋见寻就元丹丘对酒相待以诗见招》:“不以千里遥,命驾来相招。

    中逢元丹丘,登岭宴碧霄。

    对酒忽思我,长啸临清飙。”)。

    人生快事莫若置酒会友,作者又正值“抱用世之才而不遇合”(萧士赟)之际,于是满腔不合时宜借酒兴诗情,来了一次淋漓尽致的发抒。

    诗篇发端就是两组排比长句,如挟天风海雨向读者迎面扑来。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颍阳去黄河不远,登高纵目,故借以起兴。

    黄河源远流长,落差极大,如从天而降,一泻千里,东走大海。

    如此壮浪景象,定非肉眼可以穷极,作者是想落天外,“自道所得”,语带夸张。

    上句写大河之来,势不可挡;下句写大河之去,势不可回。

    一涨一消,形成舒卷往复的咏叹味,是短促的单句(如“黄河落天走东海”)所没有的。

    紧接着,“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恰似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如果说前二句为空间范畴的夸张,这二句则是时间范畴的夸张。

    悲叹人生短促,而不直言自伤老大,却说“高堂明镜悲白发”,一种搔首顾影、徒呼奈何的情态宛如画出。

    将人生由青春至衰老的全过程说成“朝”“暮”间事,把本来短暂的说得更短暂,与前两句把本来壮浪的说得更壮浪,是“反向”的夸张。

    于是,开篇的这组排比长句既有比意──以河水一去不返喻人生易逝,又有反衬作用──以黄河的伟大永恒形出生命的渺小脆弱。

    这个开端可谓悲感已极,却不堕纤弱,可说是巨人式的感伤,具有惊心动魄的艺术力量,同时也是由长句排比开篇的气势感造成的。

    这种开篇的手法作者常用,他如“弃我去者,咋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宣城谢朓楼饯别校书叔云》),沈德潜说:“此种格调,太白从心化出”,可见其颇具创造性。

    此诗两作“君不见”的呼告(一般乐府诗只于篇首或篇末偶一用之),又使诗句感情色彩大大增强。

    诗有所谓大开大阖者,此可谓大开。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春夜宴从弟桃李园序》),悲感虽然不免,但悲观却非李白性分之所近。

    在他看来,只要“人生得意”便无所遗憾,当纵情欢乐。

    五六两句便是一个逆转,由“悲”而翻作“欢”“乐”。

    从此直到“杯莫停”,诗情渐趋狂放。

    “人生达命岂暇愁,且饮美酒登高楼”(《梁园吟》),行乐不可无酒,这就入题。

    但句中未直写杯中之物,而用“金樽”“对月”的形象语言出之,不特生动,更将饮酒诗意化了;未直写应该痛饮狂欢,而以“莫使”“空”的双重否定句式代替直陈,语气更为强调。

    “人生得意须尽欢”,这似乎是宣扬及时行乐的思想,然而只不过是现象而已。

    诗人“得意”过没有?“凤凰初下紫泥诏,谒帝称觞登御筵”(《玉壶吟》)──似乎得意过;然而那不过是一场幻影,“弹剑作歌奏苦声,曳裾王门不称情”──又似乎并没有得意,有的是失望与愤慨。

    但就此消沉么?否。

    诗人于是用乐观好强的口吻肯定人生,肯定自我:“天生我材必有用”,这是一个令人击节赞叹的句子。

    “有用”而“必”,一何自信!简直象是人的价值宣言,而这个人──“我”──是须大写的。

    于此,从貌似消极的现象中露出了深藏其内的一种怀才不遇而又渴望用世的积极的本质内容来。

    正是“长风破浪会有时”,为什么不为这样的未来痛饮高歌呢!破费又算得了什么──“千金散尽还复来!”这又是一个高度自信的惊人之句,能驱使金钱而不为金钱所使,真足令一切凡夫俗子们咋舌。

    诗如其人,想诗人“曩者游维扬,不逾一年,散金三十余万”(《上安州裴长史书》),是何等豪举。

    故此句深蕴在骨子里的豪情,绝非装腔作势者可得其万一。

    与此气派相当,作者描绘了一场盛筵,那决不是“菜要一碟乎,两碟乎?酒要一壶乎,两壶乎?”而是整头整头地“烹羊宰牛”,不喝上“三百杯”决不甘休。

    多痛快的筵宴,又是多么豪壮的诗句!

    至此,狂放之情趋于高潮,诗的旋律加快。

    诗人那眼花耳热的醉态跃然纸上,恍然使人如闻其高声劝酒:“岑夫了,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几个短句忽然加入,不但使诗歌节奏富于变化,而且写来逼肖席上声口。

    既是生逢知己,又是酒逢对手,不但“忘形到尔汝”,诗人甚而忘却是在写诗,笔下之诗似乎还原为生活,他还要“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以下八句就是诗中之歌了。

    这着想奇之又奇,纯系神来之笔。

    “钟鼓馔玉”意即富贵生活(富贵人家吃饭时鸣钟列鼎,食物精美如玉),可诗人以为“不足贵”,并放言“但愿长醉不复醒”。

    诗情至此,便分明由狂放转而为愤激。

    这里不仅是酒后吐狂言,而且是酒后吐真言了。

    以“我”天生有用之才,本当位至卿相,飞黄腾达,然而“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行路难》)。

    说富贵“不足贵”,乃出于愤慨。

    以下“古来圣贤皆寂寞”二句亦属愤语。

    诗人曾喟叹“自言管葛竟谁许”,所以说古人“寂寞”,也表现出自己“寂寞”。

    因此才愿长醉不醒了。

    这里,诗人已是用古人酒杯,浇自己块垒了。

    说到“唯有饮者留其名”,便举出“陈王”曹植作代表。

    并化用其《名都篇》“归来宴平乐,美酒斗十千”之句。

    古来酒徒历历,何以偏举“陈王”?这与李白一向自命不凡分不开,他心目中树为榜样的是谢安之类高级人物,而这类人物中,“陈王”与酒联系较多。

    这样写便有气派,与前文极度自信的口吻一贯。

    再者,“陈王”曹植于丕、叡两朝备受猜忌,有志难展,亦激起诗人的同情。

    一提“古来圣贤”,二提“陈王”曹植,满纸不平之气。

    此诗开始似只涉人生感慨,而不染政治色彩,其实全篇饱含一种深广的忧愤和对自我的信念。

    诗情所以悲而不伤,悲而能壮,即根源于此。

    刚露一点深衷,又回到说酒了,而且看起来酒兴更高。

    以下诗情再入狂放,而且愈来愈狂。

    “主人何为言少钱”,既照应“千金散尽”句,又故作跌宕,引出最后一番豪言壮语:即便千金散尽,也当不惜将出名贵宝物──“五花马”(毛色作五花纹的良马)、“千金裘”来换取美酒,图个一醉方休。

    这结尾之妙,不仅在于“呼儿”“与尔”,口气甚大;而且具有一种作者一时可能觉察不到的将宾作主的任诞情态。

    须知诗人不过是被友招饮的客人,此刻他却高踞一席,气使颐指,提议典裘当马,几令人不知谁是“主人”。

    浪漫色彩极浓。

    快人快语,非不拘形迹的豪迈知交断不能出此。

    诗情至此狂放至极,令人嗟叹咏歌,直欲“手之舞之,足之蹈之”。

    情犹未已,诗已告终,突然又迸出一句“与尔同销万古愁”,与开篇之“悲”关合,而“万古愁”的含义更其深沉。

    这“白云从空,随风变灭”的结尾,显见诗人奔涌跌宕的感情激流。

    通观全篇,真是大起大落,非如椽巨笔不办。

    《将进酒》篇幅不算长,却五音繁会,气象不凡。

    它笔酣墨饱,情极悲愤而作狂放,语极豪纵而又沉着。

    诗篇具有震动古今的气势与力量,这诚然与夸张手法不无关系,比如诗中屡用巨额数目字(“千金”、“三百杯”、“斗酒十千”、“千金裘”、“万古愁”等等)表现豪迈诗情,同时,又不给人空洞浮夸感,其根源就在于它那充实深厚的内在感情,那潜在酒话底下如波涛汹涌的郁怒情绪。

    此外,全篇大起大落,诗情忽翕忽张,由悲转乐、转狂放、转愤激、再转狂放、最后结穴于“万古愁”,回应篇首,如大河奔流,有气势,亦有曲折,纵横捭阖,力能扛鼎。

    其歌中有歌的包孕写法,又有鬼斧神工、“绝去笔墨畦径”之妙,既非刻能学,又非率尔可到。

    通篇以七言为主,而以三、五十言句“破”之,极参差错综之致;诗句以散行为主,又以短小的对仗语点染(如“岑夫子,丹丘生”,“五花马,千金裘”),节奏疾徐尽变,奔放而不流易。

    《唐诗别裁》谓“读李诗者于雄快之中,得其深远宕逸之神,才是谪仙人面目”,此篇足以当之。

    登 高

    杜甫

    风急天高猿啸哀, 渚清沙白鸟飞回。

    无边落木萧萧下, 不尽长江滚滚来。

    万里悲秋常作客, 百年多病独登台。

    艰难苦恨繁霜鬓, 潦倒新停浊酒杯。

    此诗是杜甫大历二年(767)秋在夔州时所写。

    夔州在长江之滨。

    全诗通过登高所见秋江景色,倾诉了诗人长年飘泊、老病孤愁的复杂感情,慷慨激越,动人心弦。

    杨伦称赞此诗为“杜集七言律诗第一”(《杜诗镜铨》),胡应麟《诗薮》更推重此诗精光万丈,是古今七言律诗之冠。

    前四句写登高见闻。

    首联对起。

    诗人围绕夔州的特定环境,用“风急”二字带动全联,一开头就写成了千古流传的佳句。

    夔州向以猿多著称,峡口更以风大闻名。

    秋日天高气爽,这里却猎猎多风。

    诗人登上高处,峡中不断传来“高猿长啸”之声,大有“空谷传响,哀转久绝”(《水经注·江水》)的意味。

    诗人移动视线,由高处转向江水洲渚,在水清沙白的背景上,点缀着迎风飞翔、不住回旋的鸟群,真是一幅精美的画图。

    其中天、风,沙、渚,猿啸、鸟飞,天造地设,自然成对。

    不仅上下两句对,而且还有句中自对,如上句“天”对“风”,“高”对“急”;下句“沙”对“渚”,“白”对“清”,读来富有节奏感。

    经过诗人的艺术提炼,十四个字,字字精当,无一虚设,用字遣辞,“尽谢斧凿”,达到了奇妙难名的境界。

    更值得注意的是:对起的首句,末字常用仄声,此诗却用平声入韵。

    沈德潜因有“起二句对举之中仍复用韵,格奇而变”(《唐诗别裁》)的赞语。

    颔联集中表现了夔州秋天的典型特征。

    诗人仰望茫无边际、萧萧而下的木叶,俯视奔流不息、滚滚而来的江水,在写景的同时,便深沉地抒发了自己的情怀。

    “无边”“不尽”,使“萧萧”“滚滚”更加形象化,不仅使人联想到落木窸窣之声,长江汹涌之状,也无形中传达出韶光易逝,壮志难酬的感怆。

    透过沉郁悲凉的对句,显示出神入化之笔力,确有“建瓴走坂”、“百川东注”的磅礴气势。

    前人把它誉为“古今独步”的“句中化境”,是有道理的。

    前两联极力描写秋景,直到颈联,才点出一个“秋”字。

    “独登台”,则表明诗人是在高处远眺,这就把眼前景和心中情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了。

    “常作客”,指出了诗人飘泊无定的生涯。

    “百年”,本喻有限的人生,此处专指暮年。

    “悲秋”两字写得沉痛。

    秋天不一定可悲,只是诗人目睹苍凉恢廓的秋景,不由想到自己沦落他乡、年老多病的处境,故生出无限悲愁之绪。

    诗人把久客最易悲愁,多病独爱登台的感情,概括进一联“雄阔高浑,实大声弘”的对句之中,使人深深地感到了他那沉重地跳动着的感情脉搏。

    此联的“万里”“百年”和上一联的“无边”“不尽”,还有相互呼应的作用:诗人的羁旅愁与孤独感,就象落叶和江水一样,推排不尽,驱赶不绝,情与景交融相洽。

    诗到此已给作客思乡的一般含意,添上久客孤独的内容,增入悲秋苦病的情思,加进离乡万里、人在暮年的感叹,诗意就更见深沉了。

    尾联对结,并分承五六两句。

    诗人备尝艰难潦倒之苦,国难家愁,使自己白发日多,再加上因病断酒,悲愁就更难排遣。

    本来兴会盎然地登高望远,现在却平白无故地惹恨添悲,诗人的矛盾心情是容易理解的。

    前六句“飞扬震动”,到此处“软冷收之,而无限悲凉之意,溢于言外”(《诗薮》)。

    诗前半写景,后半抒情,在写法上各有错综之妙。

    首联着重刻画眼前具体景物,好比画家的工笔,形、声、色、态,一一得到表现。

    次联着重渲染整个秋天气氛,好比画家的写意,只宜传神会意,让读者用想象补充。

    三联表现感情,从纵(时间)、横(空间)两方面着笔,由异乡飘泊写到多病残生。

    四联又从白发日多,护病断饮,归结到时世艰难是潦倒不堪的根源。

    这样,杜甫忧国伤时的情操,便跃然张上。

    此诗八句皆对。

    粗略一看,首尾好象“未尝有对”,胸腹好象“无意于对”。

    仔细玩味,“一篇之中,句句皆律,一句之中,字字皆律”。

    不只“全篇可法”,而且“用句用字”,“皆古今人必不敢道,决不能道者”。

    它能博得“旷代之作”(均见胡应麟《诗薮》)的盛誉,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望 岳

    杜甫

    岱宗夫如何? 齐鲁青未了。

    造化钟神秀, 阴阳割昏晓。

    荡胸生层云, 决眦入归鸟。

    会当凌绝顶, 一览众山小。

    杜甫《望岳》诗,共有三首,分咏东岳(泰山)、南岳(衡山)、西岳(华山)。

    这一首是望东岳泰山。

    开元二十四年(736),二十四岁的诗人开始过一种“裘马清狂”的漫游生活。

    此诗即写于北游齐、赵(今河南、河北、山东等地)时,是现存杜诗中年代最早的一首,字里行间洋溢着青年杜甫那种蓬蓬勃勃的朝气。

    全诗没有一个“望”字,但句句写向岳而望。

    距离是自远而近,时间是从朝至暮,并由望岳悬想将来的登岳。

    首句“岱宗夫如何?”写乍一望见泰山时,高兴得不知怎样形容才好的那种揣摹劲和惊叹仰慕之情,非常传神。

    岱是泰山的别名,因居五岳之首,故尊为岱宗。

    “夫如何”,就是到底怎么样呢?“夫”字在古文中通常是用于句首的虚字,这里把它融入诗句中,是个新创,很别致。

    这个“夫”字,虽无实在意义,却少它不得,所谓“传神写照,正在阿堵中”。

    “齐鲁青未了”,是经过一番揣摹后得出的答案,真是惊人之句。

    它既不是抽象地说泰山高,也不是象谢灵运《泰山吟》那样用“崔崒刺云天”这类一般化的语言来形容,而是别出心裁地写出自己的体验──在古代齐鲁两大国的国境外还能望见远远横亘在那里的泰山,以距离之远来烘托出泰山之高。

    泰山之南为鲁,泰山之北为齐,所以这一句描写出地理特点,写其他山岳时不能挪用。

    明代莫如忠《登东郡望岳楼》诗说:“齐鲁到今青未了,题诗谁继杜陵人?”他特别提出这句诗,并认为无人能继,是有道理的。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两句,写近望中所见泰山的神奇秀丽和巍峨高大的形象,是上句“青未了”的注脚。

    “钟”字,将大自然写得有情。

    山前向日的一面为“阳”,山后背日的一面为“阴”,由于山高,天色的一昏一晓判割于山的阴、阳面,所以说“割昏晓”。

    “割”本是个普通字,但用在这里,确是“奇险”。

    由此可见,诗人杜甫那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创作作风,在他的青年时期就已养成。

    “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两句,是写细望。

    见山中云气层出不穷,故心胸亦为之荡漾;因长时间目不转睛地望着,故感到眼眶有似决裂。

    “归鸟”是投林还巢的鸟,可知时已薄暮,诗人还在望。

    不言而喻,其中蕴藏着诗人对祖国河山的热爱。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这最后两句,写由望岳而产生的登岳的意愿。

    “会当”是唐人口语,意即“一定要”。

    如王勃《春思赋》:“会当一举绝风尘,翠盖朱轩临上春。”有时单用一个“会”字,如孙光宪《北梦琐言》:“他日会杀此竖子!”即杜诗中亦往往有单用者,如“此生那老蜀,不死会归秦!”(《奉送严公入朝》)如果把“会当”解作“应当”,便欠准确,神气索然。

    从这两句富有启发性和象征意义的诗中,可以看到诗人杜甫不怕困难、敢于攀登绝顶、俯视一切的雄心和气概。

    这正是杜甫能够成为一个伟大诗人的关键所在,也是一切有所作为的人们所不可缺少的。

    这就是为什么这两句诗千百年来一直为人们所传诵,而至今仍能引起我们强烈共鸣的原因。

    清代浦起龙认为杜诗“当以是为首”,并说“杜子心胸气魄,于斯可观。

    取为压卷,屹然作镇。”(《读杜心解》)也正是从这两句诗的象征意义着眼的。

    这和杜甫在政治上“自比稷与契”,在创作上“气劘屈贾垒,目短曹刘墙”,正是一致的。

    此诗被后人誉为“绝唱”,并刻石为碑,立在山麓。

    无疑,它将与泰山同垂不朽。

    ●点绛唇

    李清照

    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

    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

    见客入来,袜戋刬金钗溜。

    和羞走。

    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李清照词作鉴赏

    此词为清照早年作品,写尽少女纯情的神态。

    上片荡完秋千的精神状态。

    词人不写荡秋千时的欢乐,而是剪取了“蹴罢秋千”以后一刹那间的镜头。

    此刻全部动作虽已停止,但仍可以想象得出少女荡秋千时的情景,罗衣轻飏,象燕子一样地空中飞来飞去,妙静中见动。

    “起来慵整纤纤手”,“慵整”

    二字用得非常恰切,从秋千上下来后,两手有些麻,却又懒得稍微活动一下,写出少女的娇憨。

    “纤纤手”

    语出《古诗十九首》:“娥娥红粉妆,纤纤出素手。”借以形容双手的细嫩柔美,同时也点出人物的年纪和身份。

    “薄汗轻衣透”,她身穿“轻衣”,也就是罗裳初试,由干荡秋千时用力,出了一身薄汗,额上还渗有晶莹的汗珠。

    这份娇弱美丽的神态恰如娇嫩柔弱的花枝上缀着一颗颗晶莹的露珠。

    “露浓花瘦”一语既表明时间是春天的早晨,地点是花园也烘托了人物娇美的风貌。

    整个上片以静写动,以花喻人,生动形象地勾勒出一少女荡完秋千后的神态。

    下片写少女乍见来客的情态。

    她荡完秋千,正累得不愿动弹,突然花园里闯进来一个陌生人。

    “见客入来”,她感到惊诧,来不及整理衣装,急忙回避。

    “袜刬”,指来不及穿鞋子,仅仅穿着袜子走路。

    “金钗溜”,是说头发松散,金钗下滑坠地,写匆忙惶遽时的表情。

    词中虽未正面描写这位突然来到的客人是谁,但从词人的反应中可以印证,他定是一位翩翩美少年。

    “和羞走”三字,把她此时此刻的内心感情和外部动作作了精确的描绘。

    “和羞”者,含羞也:“走”者,疾走也。

    然而更妙的是“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二句。

    它以极精湛的笔墨描绘了这位少女怕见又想见、想见又不敢见的微妙心理。

    最后她只好借“嗅青梅”这一细节掩饰一下自己,以便偷偷地看他几眼。

    下片以动作写心理,几个动作层次分明,曲折多变,把一个少女惊诧、惶遽、含羞、好奇以及爱恋的心理活动,栩栩如生地刻划出来。

    唐人韩偓《竿奁集》中写过类似的诗句:“见客入来和笑走,手搓梅子映中门。”但相比之下,“和笑走”见轻薄,“和羞走”现深挚:“手搓梅子”只能表现不安,“却把青梅嗅”则可描画矫饰:“映中门”似旁若无人,而“倚门”则有所期待,加以“回首”一笔,少女窥人之态婉然眼前。

    这首词写少女情况心态,虽有所本依,但却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获“曲尽情悰”之誉。

    全词风格明快,节奏轻松,反用四十一字,就刻画了一个天真纯洁、感情丰富却又矜持的少女形象,可谓妙笔生花。

    ●如梦令

    李清照

    昨夜雨疏风骤。

    浓睡不消残酒。

    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

    知否,知否?

    应是绿肥红瘦!

    李清照词作鉴赏

    这首小令,有人物,有场景,还有对白,充分显示了宋词的语言表现力和词人的才华。

    “昨夜雨疏风骤”指的是昨宵雨狂风猛。

    疏,正写疏放疏狂,而非通常的稀疏义。

    当此芳春,名花正好,偏那风雨就来逼迫了,心绪如潮,不得入睡,只有借酒消愁。

    酒吃得多了,觉也睡得浓了。

    结果一觉醒来,天已大亮。

    但昨夜之心情,却已然如隔胸,所以一起身便要询问意中悬悬之事。

    于是,她急问收拾房屋,启户卷帘的侍女:海棠花怎么样了?侍女看了一看,笑回道:“还不错,一夜风雨,海棠一点儿没变!”女主人听了,嗔叹道:“傻丫头,你可知道那海棠花丛已是红的见少,绿的见多了吗!?”

    这句对白写出了诗画所不能道,写出了伤春易春的闺中人复杂的神情口吻,可谓“传神之笔。

    作者以“浓睡”、“残酒”搭桥,写出了白夜至晨的时间变化和心理演变。

    然后一个“卷帘”,点破日曙天明,巧妙得当。

    然而,问卷帘之人,却一字不提所问何事,只于答话中透露出谜底。

    真是绝妙工巧,不着痕迹。

    词人为花而喜,为花而悲、为花而醉、为花而嗔,实则是伤春惜春,以花自喻,慨叹自己的青春易逝。

    诗歌鉴赏、一定要有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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