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在古诗中频繁出现,请你说一说月亮表达着
月亮这一意象是人类思想情感的载体,她的意蕴十分丰富。
幽美、自由、纯洁、美好、永恒、凄凉、悲惨、离别等不同的意蕴,形成不同的审美意境,烘托出诗人们的不同怀怀。
荣格说:“每一种意象都凝聚着一些人类心理和人类命运的因素,渗透着我们祖先历史中大致按照同样方式无数次重复产生的欢乐与悲伤的残留物。”①中国的文学艺术特征正是以意象为基础的。
一个艺术符号,往往牵系着一个民族的历史和心灵世界。
月正是具有这种鲜明丰富的语言形象,所以在中国的历史文化和文学艺术中的地位十分显赫。
一、 离别与相思
古典诗词中的月意象,常常是团圆的象征,寄寓着人团聚的心愿与期待:“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王建《十五望月》),月亮给人造成视觉印象是整体性(无残缺)永恒化(无始终)是团聚美满丰盈和谐。
因为在中国人心目中,圆总是同天理、物象、人事联系起来,积淀着历史的心理内容,体现出一种符号了的东方诗性智慧,人们或以“花前月下”、“揽月自赏”、“抚月痴想”,或以月的盈亏比喻人生际遇、托物寄情。
漂泊的游子,独守空房的思妇,在月下无法成眠,忧愁倍增。
这是审美世界的一大创意。
传说月中有广寒宫,嫦娥孤独地居住在宫中,忍受着永恒的寂寞。
月中有伐桂的吴刚,捣药的玉兔。
这些都与人间相似的寂寞、期待。
于是月亮变得可亲、温馨,变得富有人情味,也从而更适合作为人的审美观照的对象。
见到明月,范仲淹是“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②反映的是相思难耐,怕见清辉的忧苦心境。
其他诗人亦如是:
李白《长相思》:“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闻王昌龄左迁龙标遥有此寄》诗曰:“杨花落尽子规啼,闻道龙标过五溪。
我寄愁心与明月,随君直到夜郎西”,此处明月担载着诗人的离愁。
杜甫《月夜忆舍弟》诗中,有这样的名句:“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月夜》:“今夜鄜州月,闺中只独看。
遥怜小儿女,未解忆长安,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
何时倚虚幌,双照泪痕干”。
白居易《八月十五禁中寓直寄元四镇》:“三五夜中新月色,二千里外故人心”,《望月有感》:“共看明月应垂泪,一夜乡心五处同”,《长相思》:“思悠悠,慢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
明月人倚楼”。
张九龄《望月怀远》:“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是格外感受无依与凄凉,“不堪盈手赠,还浸梦侍期”是对团圆的希求与渴望,在无可奈何之中,即使是梦中的相会,亦慰情聊胜于无的期望。
③
普天下只有一轮明月,不管是在天涯还是在海角,人们都可以对着一轮明月抒发对方的思念之情。
在缺少现代化的交通,通讯手段,亲人故友的远离意味着半生乃至一生杳无音信,这种时间上和空间上的隔离使他们情感上苦不堪言,而月亮这一自然风物成为他们缓解痛苦的唯一机会,夜深人静是情思难禁的时候,而此时天空中的月亮下普照人间,甚至透过窗户,抚慰床上无眠的孤独人。
于是相隔关山万重,共对一轮明月就成了表白心迹的重要场景。
此时的月亮像一面镜子,亲人们可以在两地共对一面镜子合影;此时月亮像通讯卫星,月光像电波,它可以将美好的祝愿捎给世界另一面的挚友亲朋。
正如L·克兰默在《灯宴》序言中说的:“月亮悬挂在中国诗坛的上空,她是人间戏剧美丽而苍白的观众……她把这隔于山的情侣思念联系起来”。
④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许浑《忆江南同志》),“共看明月应垂泪,一夜乡心五处同。”(白居易《望月有感》)这些都有打破了时空的局限,消解了内心沉重的痛苦。
忧思、焦虑得以安静。
月下怀人念远,一直是古典诗歌中常常采用新的基本抒情模式之一。
值得注意的是,月虽然寄寓着人们对团圆的期待,但在审美天地里,诗人却很少描写“花前月下”团聚的场面,痛饮的快乐场面,而往往倾诉月下离人的痛苦。
“闻道黄龙戍,频年不解兵。
可怜闺月里,长叹汉家营”(郎士元《塞下曲》),作为团圆象征的月,在漂泊迁徙的游子,独守空房的思妇心中,不仅寄托着团圆聚会的期望,更是引发愁思,怅恨的讯息。
诗人们都利用暗示团圆之盼与思念之苦的明月,来表现戍卒与征妇的离散的悲愁,从而使孤独的思念者与象征团圆的月亮,构成了强烈鲜明的对比,大大加强了艺术感染力。
敦煌曲子词在运用月亮意象表达相思时,也有其独到的艺术水平:“满楼明月夜三更。
无人语,泪如雨。
便是思君肠断处” ,“天上月,遥望似一团银。
夜久更阑风渐紧,为奴吹散月边云,照见负心人”(《望江南》),白居易《长相思》:“思悠悠,慢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
月明人倚楼”,范仲淹《御街行·秋日怀旧》:“年年今夜,月华如练,长是人千里”,晏珠《鹊踏枝》:“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秦观《满庭劳》:“洞房人静,钭月照徘徊”,柳永《雨霖铃》:“弄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贺铸《减字浣溪纱》:“弄影西厢侵户月,分香东畔拂墙花。
此时相望抵天涯”,显然月亮已成为离情折磨的思念者的形影不离的伴侣,它引起愁绪,又给人以期盼,温馨与相望相守的力量。
很多送别题材的作品就常用意象点染场景,创造氛围。
如“白云山上尽,清风松下歇。
欲识离人悲,孤台见明月”(张融《别诗》),“明月隐高树,长河没晓天,悠悠洛阳道,此会在何年”(陈子昂《春夜别友人》,“离人无语月无声,明月有光人有情。
别后相思人似月,云间水上到层城”(李冶《明月夜留别》),“残月出门时,美人和泪辞”(韦庄《菩萨蛮》),“独怜江月苦,偏向别筵明”(梅庚《同愚山少参维饶孝谦送位白归皖》)⑤在梅庚的诗中,江月因为照耀别筵,感到离别的痛苦,愁怅“良时不再至,离别在须臾”,“嘉会难再遇”自然地涌现出这种幽愁的感觉。
宋人苏舜钦在其《中秋月吴江亭上对月》更是不拐弯沫角,而是直陈“独坐对月心悠悠,故人不见使我愁”的相思之苦之情。
二、故园与思乡
明月,既然暗示着亲人团聚的希望与等待,那么自然界而然地又引申出与家乡联系起来,成为故园的象征。
中国传统的血缘宗法制度定铸了中国人的家庭观念,中国人对家庭有着特殊的情感,与家有着千丝万缕的,一生一世的“剪不断,理还乱”的,无法割舍的联系,即使离开千里万里,千山万水,即使离家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始终把家作为感情栖息的核心所在,始终视已为“游子”,叶落归根才是他们普遍认同的归宿。
所以一旦离家便产生强烈的失落感、痛苦、忧愁、思念等情绪油然而生。
“狐死必首丘,越鸟朝南枝”这是挥之不去的观念。
李白的《静夜思》:“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当诗人举头望明月时,一缕乡思从心头油然而升起。
杜甫的《月夜忆舍弟》:“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八月十五夜月》:“满月飞明镜,归心折大刀”,徐祯卿的《月》:“故园今夜月,迢递向人明”,屈大均的《吹笛》:“吹笛关河夜,衣裳清露滋。
谁能见秋月,不起故山思”他们都有同样的体验。
相信一个漂泊在外的人都会有过故园对月的记忆,当时留下的种种感受或体验,在异乡看见明月时,很容易引起对故园的回忆。
明月带来了故园的温暖,亲人的关爱,明月简直是故园的化身。
尽管故园远隔千山万水,难以立即回到故乡,但明月却成为此岸与彼岸的桥梁,人们还可以“千里共婵娟”(苏东坡《水调歌头》)只要在明月的照耀下,一个漂泊者无论是在天涯海角都会沉浸在对故园的思念之中。
岑参的《碛中作》:“走马西来欲到天,辞家见月两回圆。”就寄寓了对故园的无限深情。
月亮散射着故乡的无限温情。
安史之乱后杜甫流寓西南,有家难归,他写道:“洛阳一别四千里,胡寄长驱五六年。
……思家步月清宵立,忆弟看云白日眠”(《恨别》),唐贞元年间,河南发生动乱,白居易兄弟离散,他“望月有感”思念之情溢于笔端:“共看明月应垂泪,一夜乡心五处同”(《望月有感》)。
李白的《关山月》:“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汉下的白登道,胡窥表海湾。
由来征战地,不见几人还。
戍客望边邑,思归多苦颜。
高楼当此夜,叹息未应闲。
虽然展现的是“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的无限开阔的“天地之境”甚至因而引申到“汉下白登道,胡窥表海湾。
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的历史悲剧意识,但该诗末尾,仍然将焦点收摄到“戍客”望月思乡的“高楼当此夜”以身边的近景的方式,强调他们的“多苦颜”与“叹息应未闲的忧愁情怀。
孟浩然《宿建德江》:“移舟泊烟渚,日暮客愁新。
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全诗的开始就强调了旅宿的漂泊感与陌生感所形成的“客愁”。
所以当“月”来近人,便有一种见月如见故物或故人。
因而视月为相近相安慰的弦外之音。
边塞表现得尤其明显,如唐代诗人李白《子夜吴歌·秋歌》:“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
秋风吹不尽。
总是玉关怀情。
何日平胡虏,良人罢远征”,王昌龄《出塞》诗曰:“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崔融《关山月》:“月生于海上,气逐边风壮。
万里度关山,苍茫非一状”,唐代诗人戴叔伦《关山月》:“月出照关山,秋风人未还。
清光无远近,乡泪半书间”,这些述忧伤的边塞诗都带有思乡之情。
更有些诗人把音乐意象和月意象组接,构成更具感染力的意象组合,特别地边塞诗中这样的作品很多,如王昌龄《从军行》:“琵琶起舞换新声,总是关山旧别情。
撩乱边愁听不尽,高高秋月照长城”,李益《夜上受降城闻笛》:“回乐峰前沙似雪,受降城外月如霜。
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
在唐代边塞诗中,这些意象是表示乡愁归思,音乐意象与明月意象相连,同性强化;从听觉到视觉都有被民乡之愁所围绕。
征人的痛苦表达得格外充分。
三、永恒与惜时
自从人类来到这世界上,它就洽注定要为一些终及性问题满怀深深的忧思和困惑。
那高悬于天际的月亮,也常常引发诗人们的哲学思考:明月亘古如斯,跨越时空,而相比之下,人生是多么的短暂和渺小。
在他们诗歌中,月亮这一意象成了亘古不变的象征和世事变迁的永恒见证。
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这样唱道:“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时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闻一多赞誉这首诗为“诗中的诗,顶峰上的顶峰”⑥这种评价确实当之无愧,张若虚创造的月意象,渗透着哲理意味。
此月,是永恒的象征,宇宙的化身,与人生短暂构成了诗意的对照。
古人,今人,一代又一代,相续无穷,而江月还是原来的江月;人生短暂而江月却不知从何年开始,也没有始终。
月亮照耀一代又一代的人,它能够跨越时空,阅尽人世沧桑兴亡,见证历史。
处于动摇不居的兴亡潮流中的每一个人,都会感到人生的渺小,短暂,把天上的月亮视为永恒的化身,显然是既具体又深刻的体验。
面对历史陈迹,感叹兴亡的作者,把明月作为历史的见证者,吟出了一首又一首的挽歌:“山围故国周遭在,潮打空城寂寞回。
淮水东边旧时月,夜深还过女墙来”(刘禹锡《石头城》),“自胡窥江去后,废池乔木,犹厌言兵。
渐黄昏,清角吹寒,都有在空城……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
念桥边经药,年年知为谁生”(姜夔《扬州慢》),“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
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
……白兔捣药秋复春,嫦娥孤栖与谁邻?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唯愿对酒当歌时,月光常照金樽里”(李白《把酒问月》),李白尖锐地提出了世世代代共同思虑的问题与张若虚前后相和。
这几句诗句将时间对生命的劫掠和生命在时间面前的无奈,表现得淋漓尽致,读来意味深长,荡气回肠。
李白个热烈、奔放的浪漫主义者,毫无疑问快乐、激情应主导着他的人生。
然而面对永恒的宇宙世界,他也在忧虑人生迫促,世事悠悠时,用及时行乐,对酒当歌的呼吁来减轻心头的压力。
用月光常照金樽的祝愿来鼓舞生活的热情,生命的勇气。
永恒的明月为人的的生活增添色彩,成为人生旅途的可靠的伴侣。
在李白对月永恒性的审美观照中,燃烧着生命的激情。
然而“月光常照”还是更多的引起作者对人生短暂的无奈,李白在《送别杨山人归嵩山》这样写道:“我有万古宅,嵩阳玉女峰,长留一片月,挂在东溪松”,李煜《捣练子》:“深院静,小庭空。
断续寒砧断续风。
无奈夜长人不寐。
数声和月到帘栊。”古月苍茫弥漫着历史的云烟,触动着人们回首往事的心绪,朗朗明月照亮了生命本源的路程,吴伟业的《台城》:“形胜当年百战收,子孙容易失神州……可怜一片秦淮月,曾用降幡出石头。”如今物是人非,曾照临种种兴亡的明月,仍然光照人寰。
对历史的思索正是借月亮的意象折射出来。
和李白同样具有豪情的苏轼也写了一首又一首明月诗篇。
中秋之圆月当空,亲人相聚本是人生的乐事与满足。
不过在苏轼的中秋吟咏里,固然有团聚的欢乐,又有深沉的憾恨:《阳关曲·中秋作》:“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
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中秋月三首》:“殷勤去年月,潋滟古城东。
憔悴去年人,卧辰难合并。
回顾坐上人,聚散如流萍。
尝闻此宵月,万里同阴晴。
天公自著意,此会那可轻。
明年各相望,俯仰古今情。”诗人痛苦地感到,明月常辉,人生却不能长好。
今夜虽然相聚,明年可能远隔山河。
今夜相聚欢乐的场景更勾引起作者”对酒当歌”之后“良辰不再至,离别在须臾”的感伤和对明年的满怀祝愿。
而在种种怅恨中,最使诗人心惊的恐怕仍是时光流逝。
在古老的明月下,他屡屡感到,人生瞬间即逝:“去岁游新堂,春风消雨后……岁月不可思,如船放溜。
繁华真一梦,寂寞两荣朽。
惟有当时月,依然照杯酒……诗成月渐恻,皎皎两相望”(《和鲜于子骏郓州新堂月夜二首》),但似乎作者又在“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水调歌头》)⑦里得到安慰。
虽然人生有种种缺憾,但只要在月下相望相待,也就得到了补偿。
在古典诗词的审美天地中,永恒的明月,是人生最大的温慰。
四、美的象征
月亮除了具有以上几种意象外,还有一种是美的象征。
物质具有它自然的属性,如颜色、线条、形体、质感等。
托尔斯泰说过这样一句话:不是因为美丽才可爱,而是因为可爱才美丽。
这就是说,当生活中美的事物以它的“样子”引起人们的美感时,人们就会逐渐对那样子相似的事物同样产生美感。
唐代文人墨客钟情于月的文化,是因为月能引起人们精神振奋,成为一种美的象征。
从文化渊源上看,月文化源远流长。
在远古时代民间就流传着许多关于月亮的传说,如“嫦娥奔月”、“吴刚伐桂”、“玉兔捣药“、“蟾蜍吃月”、“等。
中国民间有赏月传统习俗,赏月赋诗唱和,更是文人雅士活动之一。
民间中秋赏月约始魏晋时期,盛于唐宋。
节日里有祭月、拜月、吃月饼之俗。
从月亮的亮度和质感上看,月亮显得清幽、温柔。
月亮的物理特性,使它不会像太阳会因为光照的强烈而直接遭到人们的怨愤。
王维的《竹里馆》:“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
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山居秋暝》:“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
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描写松间的明月,已近天成,松石、泉流等景物在月光的映照下,显然更适合作者居留其间,抒与恬静、安逸、闲适、自由的心。
李白带着一颗天真烂漫的心,满怀灵机异趣地描绘富有诗情画意的月光:“秀色不可名,清辉满江城。
人游月边去,船在空中行”(《送魏万还屋》),爱国诗人陆游怀抱抗金救国的理想,然而在现实中却接连碰壁,经过重重考虑后,终于看破世事,直向超脱。
下面这首诗是其心境的直接剖、白:“悟浮生,厌浮名。
回视千钧一发轻。
从今心太平。
爱钟声,爱泉声,写向孤桐谁解听。
空江秋月明”(《长相思》),历经波澜渐趋平静的诗人心灵与空间静谧的月亮、月光下好契合无间。
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也充满了对月照乾坤的,辉映苍穹的惊喜心情和充满对月的欣赏和赞叹:“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空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江上白沙看不见。”宋代晏珠在《寓意》诗中有句曰:“犁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白白的犁花和溶溶的月色溶为一体,给人以清、淡、幽静、朦胧之美。
温润晶莹流光迷离的月色,在带给人们欢欣愉快的同时,有时甚至也让人感觉到凄清、悲凉。
如“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
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王维的《鸟鸣涧》),一轮明月的出现,更加渲染了春山的清幽与雅致,烘托出清幽宁静的意境。
又如“画图省识春风面,环佩空归月夜魂。
千载琵琶作胡语,分明怨恨曲中论”(《咏怀古迹》),“环佩空归月夜魂”这是何等的凄惨、悲凉,读到此句便让人感伤万千。
从月亮的特征看,尽管人们身在不同的地方,但看到的月亮却都是相同的。
许多脍炙人口的名句都是和这一特征有关的,如“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张九龄《望月怀远》),看着无边的大海上升起一轮明月,诗人就想起了远在天涯海角的友人。
再如“我寄愁心与明月,随君直到夜郎西”(李白《闻王昌龄左迁龙标遥有此寄》),诗人借这轮同照两地的明月,来传达自己对朋友的一片真心,通过艺术想象,无知的月亮就这样成了李白与王昌龄心灵间的纽带。
从月亮的形态及其变化来看,圆月如盘,团团圆圆;残月如勾,残缺不全。
希腊作家认为:圆是宇宙间最为和谐的图象。
在中国圆富有哲学意味,是一种生命流转,蕴含着宇宙万物,具有循环往复,声声不息的动力。
李白“小时不识月,呼着白玉盘;又疑瑶台镜,飞在青云端”,诗人就用玉盘来比月亮的美,圆形饱满柔和。
宋代词人石曼卿说:“月如无恨月长圆。”他就竭尽才情将月亮写得温柔可人。
花无日日红,月不常常圆。
因此,“勾月”、“缺月”、“残月”等都有呈现曲线的一种柔和美。
从月亮的颜色看,月亮的色彩,也给人以美的享受。
范成大说“花影吹笙,满地淡黄月”,辛弃疾说“一轮秋影转金波,飞镜又重磨”,他们看见月亮地金黄色。
黄色使人联想到明亮的灯光,耀眼的白光,给人以温暖与欢快奔放的感觉。
金色还意味着富贵,富贵是人们所追求的。
中国古代皇帝的龙袍呈黄色,除了庄重、富贵之外,也意味着他将温暖洒向人间。
诗人目下的月光还有呈白色的,如“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诗经》),“素月分辉,明河共彩”(张孝祥),年年今夜,月华如炼,长是人千里“(范仲淹),还有李白的“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苏轼的“静夜无尘,月色如银”。
这些白色象征纯洁和幸福。
情由景生,景由情变,千百年来诗人们对明月,新月倾注了不少感情去歌咏它。
面对亘古的月亮,不同的诗人,不同的环境,各有不同的感受,他们都把自己独特的感受写出来,绘景寓情。
正如潘知常说:“中国人那根极轻妙,极高雅而又极敏感的心弦,每每被温润晶莹流光迷离的月色轻轻拨响,一切的烦恼郁闷,一切的欢欣愉快,一切的人世忧患,一切的生死别离,仿佛往往是被月亮无端地惹出来的。
而那种飘渺幽约的心境,不但能够假月相证,而且能够在温婉宜人的月世界中有响斯应。”⑧
痛苦历来是文学的主要原因内在驱动力,没有痛苦,世界上的大多数文学精华都难以产生。
从根本上说,人类的欢乐是不需要文学来再现的,文学在很大程度上负载的是人类的忧患。
从月亮最为常见的意象中,我们也可以看到,月亮的忧伤的意象总是占的比例很大。
作者的这些情感是基于对人的现实处境和命运的真实的(而非虚构的)、深刻的(而非浮浅的),这是对人性的关怀、深思,并达到了强烈地打动人心的程度,具有很高的审美价值。
月亮不断被文人咏唱,其意象逐渐固下来,具有很强的稳定性。
其意象主要有以下四种:离别与相思;故园与思乡;永恒与惜时;美的象征。
注释:
①荣格《论分析心理与诗歌的关系》[M].冯川,苏克译,北京:三联书店,19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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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⑤高峰《唐诗宋词三百首》[M].拉萨:西藏人民出版社,2003
④[美]迈克尔.目卡茨. 艾米.洛威尔与东方[M].见张隆溪.比较文学译文选[M].第184页,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82
⑥闻一多《唐诗杂论·诗与批评·演讲录·书信》[M].北京:三联出版社,1982
⑦苏轼《苏轼全集》[M].北京中华书局。
1986
⑧潘知常《从妙之门——中国美感的深层结构》[M].郑州:黄河出版社,第267页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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④刘成纪.物象美学:自然的再发现[M].郑州大学出版社,2002.10
⑤傅道彬.晚唐钟声:中国文化的原型批评[M].北京:东方出版社,199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