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写巷子的诗句
老巷子里的风,永远不急不缓地吹着,高高的围墙,雕花的屋檐,岁月和风雨磨损了当年的风光,巷子里的老房子保存着历史的痕迹,却坐落在被遗忘的路
口。
老人坐在门槛上聊天,那些属于她们的故事,是尘封的美酒,随着一年一年老去的年华,越来越香醇。
她们大声地说,肆意地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阻止她们做
最真实的自己。
小孩在巷子里跑来跑去,玩着他们的游戏。
飞就住在老巷子里一个古旧的院子内,有圆型的院门,有供祖先的厅房。
院子里是一间间的房子,她家住着其中的两间,都很窄小。
一间用木板隔断,外
面是客厅,她父母住在里面。
另一间中间挂一方布帘,飞和姐姐睡里面,外面睡着她的弟弟和妹妹。
厨房在屋檐下,和别家的人互相挤着。
屋檐的尽头,隔个小间,
装个简陋的木板,那是冲凉房。
院子里有个厕所,用的人多经常排队,所以每家的床底都有一个痰盂,以备方便之用。
去飞家要走过长长的巷子。
巷子弯弯曲曲,幽深窄长,麻石板干干净净,小草在墙角的缝隙里探出头,为这灰白黑的巷子平添一丝新趣。
飞带着我从马路上钻进一条小巷,再转入另一条小巷,又再转入另一条小巷,转得我头晕,以致我没办法一个人找到她的家。
很多老房子的院墙上都有豁口,我们找到一个,爬上院墙,爬上屋顶,瓦片在我们的脚下发出咔咔的声响,扬起小小的灰尘。
开始时我们还很怕把残旧的
瓦片踩破,久了发现这些看似弱不禁风的瓦片们其实很坚固,于是,我们便放心大胆在上面跑来跑去的,从一座院墙翻到另一座院墙,然后坐在最高的那座屋脊上,
看脚下灰蒙蒙的老房子和若隐若现蜘蛛网一般的巷道。
那些古老的院子,古老的麻石板小巷,收藏着岁月的痕迹,收藏着生活中的故事,也收藏着很多扑朔迷离的传说。
我们有各种关于小巷里或真或假的传说,有人的、有妖的、有魔的、有鬼的、有美好的、有丑陋的……我们去印证这些传说的真实性,询问身边的人群,去那些发生故事的地方探秘……
巷子其实很寂寞,老人和小孩是我们臆想出来的情境,只在比较大的巷子里出现,小巷里基本上只有风陪着转来转去地捉迷藏,久了,也倦了,便在阴凉
处,舒舒服服地打个盹。
我和飞最喜欢钻进那些无人的小巷里,巷子窄小,两边的院墙高高的,把光线都挡在了外面,只有窄窄的一丝光,在头顶漏下来。
我们喜欢
这种清冷的感觉,仿佛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两个,我们在大大小小的巷子里转来转去,把自己转晕,转迷路。
那是城市的老区,很大的一片老房子,房子与房子之间,是细细小小的巷道,蜘蛛网一般,纵横交错。
我们在小巷里游走,不断发现新的小巷,不断把走
过的小巷忘记。
有时我们会在走过的院门或是花格窗上,别上一朵小小的花儿,期望带给里面的人一丝春意;我们也曾写了很多纸条,撒在到达的巷口,期望那些纸
条能带着漂流瓶的祝愿;我们还曾站在巷口大声喊一个名字,看有没有这个名字的人出来,问说:你是?然后我们回:你是……我们做着各种奇奇怪怪的事情,直到
在巷子里捡到了西子。
一直相信西子的出现是上天早已经注定好的事情,否则,我和飞会一直在这片老巷子里游荡,不会知道尽头有多远。
那天我们偶尔路过,西子站在巷口,左右顾盼,他找不到出去的方向。
我们是乐于助人的好孩子,带着他往外走,在蜘蛛网里转悠着。
但转着转着,我们把自己也转晕了,仿佛一直在一条一模一样的巷子里走着,连院墙边的
小水沟都长得差不多。
眼看着天黑下来,小巷里显得很阴暗,有邪恶的气息传来,关于老屋子里狐与妖与鬼怪的传说一个接一个在我的脑海中展开。
我开始害怕,飞
紧拉着我的手,她的手心里也都是湿湿的汗。
这个时候,倒是西子,自告奋勇地摸索方向,把我们带出了迷宫。
后来我们再去那条巷子,却很轻易地走了出来,我们就说西子身上有特别的气息,引发了异度空间的气场,把我们困在了里面才导致辨不清方向。
但就因为这次迷路,我们和西子,成了巷子里的三剑客。
西子那时大学刚毕业,在一个单位里实习,因为想过独立的生活,他找朋友借了一间房子,搬到了这片老区深处的一条小巷里。
说那是一条小小巷,实在
是因为它太小了,小得刚刚好容一个人走过去,多一点空隙都没有,站在它面前,有喘不过气的压迫感。
可是穿过那条羊肠般细小的巷道,眼前忽然就一亮,小巷的
尽头是一片空地,被挤在古旧的院墙中,种着各种各样的植物,绿油油地点缀成这个灰白旧房区里的一个桃花源。
很喜欢西子租住的房子,我和飞有事没事就往他那里跑,坐在吱呀作响的藤椅上,欣赏着那些叫不出名字的植物。
这片房子的人很多都搬走了,四周安静
得连墙角的小虫都压低了声音,我们或者吱吱喳喳争执个不停,或者一句话也不说,各自静静地品自己的心事,或者排成一列,蹲在进来的那条小小巷里,仰望头顶
的一线天,感受那种压抑的感觉。
西子说我和飞是两个精灵,张着五彩的翅膀在泼墨般黑白渲染的巷子里飞来飞去,而他是一座被遗忘在巷子尽头的老房子,等待着我们在他的墙头歇息。
其实,西子对这片老区很熟悉,他有很多住在老区里的小伙伴,从小就在这些小巷里追逐奔跑流窜,对每一条小巷不说了如指掌,但也八九不离十了。
当我们自以为耍弄了他的时候,却原来,是我们乖乖地跑入了他的圈套。
原以为我们能这样一直到天荒地老,但狗血的人生总有狗血的故事情节,我们也不例外。
这个狗血的故事很恶俗,就是我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西子,在我正各种纠结的时候,却在飞的钱包里看到了西子的照片。
飞会睁着无辜的眼睛很可爱地拍着我的肩膀向西子夸张地推介着我的各种好,然后幽幽地说这么好的人哪里找去。
西子就笑,我就涨红了脸。
如果我没有
看到飞的钱包里西子的照片,我会一直在谎言里甜蜜下去。
我知道了真相,飞再说时,我便看到里面有多少戏弄的味道,我也看到了她与西子目光交换时那些意味深
长的笑。
那一刻,我便觉得自己傻瓜一般。
我们还是会一起在巷子里钻来钻去,但巷子里的空气正一点点变得暧昧起来了。
后来,西子正式上班,搬出了小巷。
再后来,飞家也搬出了小巷,搬进了新区的楼房。
我从未在小巷里住过,却无比依恋着小巷。
可是我不再约他们,我
会自己信步走入一条小巷里,在一条接一条的小巷中缓慢走过。
更多的时候,我会去西子曾经住过的那个房子。
藤椅还在,虽然越来越破旧,四周的花草越长越茂
盛,大有把整个空间都吞并掉的气势。
我蹲在那条细小的巷子中,抱着双膝,发着呆,一动不动。
老区在经历了保护与否的争议之后,没有获得任何定论,但挖土机已经轰隆隆开了进去,像一只大嘴怪兽,一口口吞吃着那些深深浅浅的巷子,吞吃着那些被风雨侵蚀了带着历史厚重感的老房子。
背着相机去了老区,想把那些曾经走过曾经留下生活印记的地方存留下来。
我随意从马路拐进一条巷内,惊讶地发现,靠着马路的,就是飞家曾经住过的院子。
去她家的路,根本不必绕那么多的巷子。
原来从一开始,这些巷子就给了我一个魔咒。
那天,我一张照片都没有拍,一整天,我从一条条小巷里走过,天黑时我钻出了小巷,看着这一片被黑暗一点点吞没的老房子,即将在这个城市里消失。
而我生命里最美好的时光,也在这些巷子里流淌,然后被岁月一点点吮吸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