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学诚
一、章学诚的简历
章学诚(1738年—1801年),原名文酕、文镳,字实斋,号少岩,会稽(今浙江绍兴)人,清代杰出史学家和思想家,中国古典史学的终结者、方志学奠基人,有“浙东史学殿军”之誉。因学问不合时好,屡试不第,迟至乾隆四十三年(1778)方中进士,时年41岁。
一生颠沛流离,穷困潦倒,却“撰著于车尘马足之间”。曾先后主修《和州志》、《永清县志》、《亳州志》、《湖北通志》等十多部志书,创立了一套完整的修志义例。并用毕生精力撰写了《文史通义》、《校雠通义》、《史籍考》等论著,总结、发展了中国古代史学理论,对后世产生了深远影响。其《文史通义》与唐代刘知几的《史通》齐名,并为中国古代史学理论的“双璧”。
乾隆五十九年(1794),漂泊异乡四十多年的章学诚返回故里。嘉庆五年(1800),贫病交迫,双目失明。次年(1801)十一月卒,葬山阴芳坞。
二、章学诚的浙东学术译文
研究天与人、性与命的学问,不可用抽象的言辞来讲啊.所以司马迁本着董仲舒的天人性命之说,写出了有益于治国安邦的著作(《史记》).儒者想尊崇人的天赋禀性,却又抽象地谈论义理来作为(治学的)功绩,这就是宋明理学被才德高尚的人所讥讽的原因啊.孔子说:“我要把我的思想托付于空洞的理论,倒不如在叙述具体历史事件中体现出来深切彰显啊.”这就是《春秋》为什么可以有助于治国的缘故啊.圣明像孔子,言语代天行教化,尚且不以空洞的话取胜,何况别人呢?所以善于说天与人、性与命,没有不切合于社会现实的.夏商周三代的学术,只知道有史学而不知道有经学,是因为它切合社会现实啊;后人看重经术,(也)因为它就是三代的历史啊;近代儒者谈论经学,好像在社会生活之外,另有所谓的义理啊.浙东学术,谈论性与命的必考究于历史,这是它卓然自立的原因啊.朱熹和陆九渊持议不同,为门户之见大加攻伐,(他们的争论)是多年以来束缚人们思想的所在,也是多年以来(阻碍)学术的荆棘林啊.推究他们争论的缘故,是因为他们只是空话沸腾而不切合世事罢了.明了史学本于《春秋》,明了《春秋》是可以用来治理国家的,就应该知道性与命的学问不能空说,而谈论学问的人一定要有实事可做,不但是没有门户之见可持,而且没有渠道持门户之见啊.浙东学术,虽然源流是一样的,但因为他们的境遇不同,所以在现实中的表现(也不同),王阳明发挥它而立了功绩,刘宗周发挥它而成就了气节,黄宗羲发挥它而隐居不仕,万氏兄弟发挥它而治经著史.虽然同出于一个源头,而表现出来的形态却有很大差别,这是因为他们各自有事可做的缘故啊.那些不做应该做的事,而只是空论天赋禀性,空谈学问,(他们的学说)就像黄茅白苇,面目非常相像,不得不创立不同的门户,来表示自家的见解而已,所以只有浅陋的儒者才争门户之见啊.可能有人说:功绩气节,真的可以和著述相提并论吗?回答说:史学之所以可以资治,(因为它)本来就不是空洞的著述啊.例如六经,同出自孔子之手,儒家先辈认为成就没有大过《春秋》的,正是因为它切合当时的社会现实啊.后来的人说到著述的,舍弃今世而迷恋古代,舍弃社会现实而谈论性命天人,则是我不得而知的了.治学的人不懂得这个道理,不足以言史学啊.。
三、文史通义之大意为何
章学诚《文史通义》一书,独具特识,为史学界开一新天 地。
其自述云:“郑樵有史识而未有史学,曾巩具史学而不具史 法,刘知几得史法而不得史意,此予《文史通义》所为作也。” 又曰:“吾于史学,自信发凡起例,多为后世开山。
而人乃拟吾 于刘知几;不知刘言史法,吾言史意;刘议馆局纂修,吾议一家 著述。”又曰:“《史通》之为书也,盖伤当时载笔之士,其义 不纯;思欲辨其指归,殚其体统。
其书虽以史为主,而余波所 及,上穷王道,下锬人伦……盖谈经者恶闻服、杜之嗤,论史者 憎言班、马之失,而此书多讥往哲,喜述前非,获罪于时,固其 宜矣。”观此,可知其书之意义也。
四、章学诚《文史通义》最好是原文(竖排版的)
余论古文辞义例,自与知好诸君书,凡数十通;笔为论著,又有《文德》、《文理》、《质性》、《黠陋》、《俗嫌》、《俗忌》诸篇,亦详哉其言之矣。
然多论古人,鲜及近世。兹见近日作者,所有言论与其撰著,颇有不安于心,因取最浅近者,条为十通,思与同志诸君相为讲明。
若他篇所已及者不复述,览者可互见焉。此不足以尽文之隐,然一隅三反,亦庶几其近之矣。
一曰,凡为古文辞者,必先识古人大体,而文辞工拙,又其次焉。不知大体,则胸中是非,不可以凭,其所论次,未必俱当事理。
而事理本无病者,彼反见为不然而补救之,则率天下之人而祸仁义矣。 有名士投其母氏行述,请大兴朱先生作志。
叙其母之节孝,则谓乃祖衰年病废卧床,溲便无时,家无次丁,乃母不避秽亵,躬亲薰濯。其事既已美矣。
又述乃祖于时蹙然不安,乃母肃然对曰:“妇年五十,今事八十老翁,何嫌何疑?”呜呼!母行可嘉,而子文不肖甚矣。本无芥蒂,何有嫌疑?节母既明大义,定知无是言也。
此公无故自生嫌疑,特添注以斡旋其事,方自以谓得体,而不知适如冰雪肌肤,剜成疮痏,不免愈濯愈痕瘢矣。人?不解文辞,如遇此等,但须据事直书,不可无故妄加雕饰。
妄加雕饰,谓之剜肉为疮,此文人之通弊也。 二曰,《春秋》书内不讳小恶。
岁寒知松柏之后雕,然则欲表松柏之贞,必明霜雪之厉,理势之必然也。 自世多嫌忌,将表松柏,而又恐霜雪怀惭,则触手皆荆棘矣。
但大恶讳,小恶不讳,《春秋》之书内事,自有其权衡也。江南旧家,辑有宗谱。
有群从先世为子聘某氏女,后以道远家贫,力不能婚,恐失婚时,伪报子殇,俾女别聘。其女遂不食死,不知其子故在。
是于守贞殉烈,两无所处。 而女之行事,实不愧于贞烈,不忍泯也。
据事直书,于翁诚不能无歉然矣。第《周官》媒氏禁嫁殇,是女本无死法也。
《曾子问》,娶女有日,而其父母死,使人致命女氏。注谓恐失人嘉会之时。
是古有辞昏之礼也。今制,婿远游,三年无闻,听妇告官别嫁。
是律有远绝离昏之条也。 是则某翁诡?子殇,比例原情,尚不足为大恶而必须讳也。
而其族人动色相戒,必不容于直书,则匿其辞曰:“书报幼子之殇,而女家误闻以为婿也。”夫千万里外,无故报幼子殇,而又不道及男女昏期,明者知其无是理也。
则文章病矣。人非圣人,安能无失?古人叙一人之行事,尚不嫌于得失互见也。
今叙一人之事,而欲顾其上下左右前后之人,皆无小疵,难矣。是之谓八面求圆,又文人之通弊也。
三曰,文欲如其事,未闻事欲如其人者也。尝见名士为人撰志,其人盖有朋友气谊,志文乃仿韩昌黎之志柳州也,一步一趋,惟恐其或失也。
中间感叹世情反复,已觉无病费呻吟矣。 末叙丧费出于贵人,及内亲竭劳其事。
询之其家,则贵人赠赙稍厚,非能任丧费也。而内亲则仅一临穴而已,亦并未任其事也。
且其子俱长成,非若柳州之幼子孤露,必待人为经理者也。诘其何为失实至此?则曰:仿韩志柳墓终篇有云:“归葬费出观察使裴君行立,又舅弟卢遵,既葬子厚,又将经纪其家。
”附纪二人,文清深厚。今志欲似之耳。
余尝举以语人,人多笑之。不知临文摹古,迁就重轻,又往往似之矣。
是之谓削趾适屦,又文人之通弊也。 四曰,仁智为圣,夫子不敢自居。
瑚琏名器,子贡安能自定。称人之善,尚恐不得其实;自作品题,岂宜夸耀成风耶?尝见名士为人作传,自云吾乡学者,鲜知根本,惟余与某甲,为功于经术耳。
所谓某甲,固有时名,亦未见必长经术也。作者乃欲援附为名,高自标榜,恧矣!又有江湖游士,以诗著名,实亦未足副也。
然有名实远出其人下者,为人作诗集序,述人请序之言曰:“君与某甲齐名,某甲既已弁言,君乌得无题品?”夫齐名本无其说,则请者必无是言,而自诩齐名,藉人炫己,颜颊不复知忸怩矣!且经援服、郑,诗攀李、杜,犹曰高山景仰;若某甲之经,某甲之诗,本非可恃,而犹藉为名。 是之谓私署头衔,又文人之通弊也。
五曰,物以少为贵,人亦宜然也。天下皆圣贤,孔、孟亦弗尊尚矣。
清言自可破俗,然在典午,则滔滔皆是也。前人讥《晋书》,列传同于小说,正以采掇清言,多而少择也。
立朝风节,强项敢言,前史侈为美谈。明中叶后,门户朋党,声气相激,谁非敢言之士?观人于此,君子必有辨矣。
不得因其强项申威,便标风烈,理固然也。我宪皇帝澄清吏治,裁革陋规,整饬官方,惩治贪墨,实为千载一时。
彼时居官,大法小廉,殆成风俗;贪冒之徒,莫不望风革面,时势然也。今观传志碑状之文,叙雍正年府州县官,盛称杜绝馈遗,搜除积弊,清苦自守,革除例外供支,其文洵不愧于循吏传矣。
不知彼时逼于功令,不得不然,千万人之所同,不足以为盛节。岂可见阉寺而颂其不好色哉?山居而贵薪木,涉水而宝鱼虾,人知无是理也,而称人者乃独不然。
是之谓不达时势,又文人之通弊也。 六曰,史既成家,文存互见,有如《管晏例传》,而勋详于《齐世家》;张耳分题,而事总于《陈余传》;非惟命意有殊,抑亦详略之体所宜然也。
若夫文集之中,单行传记,凡遇牵联所及,更无互著之篇,势必加详,亦其理也。但必权其事理,足。
五、章学诚是如何论述史德的
仔细研读《文史通义·史德》全文后,可大致梳理出章学诚先生的行文脉络和论述史德的逻辑。
首先,《史德》中观点的提出,是章学诚以为他异于刘知几的地方,所以在文章开始,章学诚就先论证了“刘氏之所谓才、学、识,犹未足以尽其理也”。他认为刘知几所谓史识只是“文士之识,非史识也”。
那真正的史识应该是怎么样的呢?章学诚在此提出了自己的观点:能具史识者,必知史德。接下来就是要说明什么是史德了。
“德者何?谓著书者之心术也。”章学诚为史德下的定义是史家的心术。
心术二字是《史德》全文的中心。然后,章学诚先生主要论述了两个问题:一、为何要辨心术以议史德,为什么说“心术不可不虑”“心术不可不慎”。
二、如何养心术。在阐明第一个问题前,章学诚先生先提出了一个良史的标准:“盖欲为良史者,当慎辨于天人之际,尽其天而不益以人也。”
以此为标准,史家应该具备什么样的“心术”呢?章先生继续说:“尽其天而不益以人,虽未能至,苟允知之,亦足以称著述者之心术矣。”可见,心术与“天”“人”密切相关。
那么“心术不可不虑”的原因就在于“天与人参,其端甚微”。章先生解释道:“夫史所载者事也,事必藉文而传;故良史莫不工文,而不知文又患于为事役也。
盖事不能无得失是非,一有得失是非,则出入予夺相奋摩矣;奋摩不已,而气积焉。事不能无盛衰消息,一有盛衰消息,则往复凭吊生流连矣;流连不已,而情深焉。”
史传作家所揭示的客观规律,是由历史事实所体现的,而史学的外在形式史书,却还要依赖于史家的劳动。在活生生的历史事实面前,史传作家往往“因事生感”,使情与气默运潜移,“气积而文昌,情深而文挚”,气积而情深本是文章之上品,但史文之中,既有客观史实,也有史传作家的主观思想,所以“有天有人,不可不辨”。
那么如何辩天人之际呢?既然史家是由于气情牵动心的变化而导致天人之别,那么就应该由气情来辩天人“气合于理,天也;气能违理以自用,人也。情本于性,天也;情能汩性以自恣,人也。”
史之文总要借助人力以成,人因为气情的变化却有“阴阳之患”。“人之气,燕居莫不平也。
因事生感,而气失则宕,气失则激,气失则骄,毗于阳矣”,“人之情,虚置无不正也。因事生感,而情失则流,情失则溺,情失则偏,毗于阴矣。”
而“阴阳伏沴之患,乘于血气而入于心知,其中默运潜移,似公而实逞于私,似天而实蔽于人,发为文辞,至于害义而违道,其人犹不自知也。”所以历史书写中“益于人”通常连史家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欲作良史,真是“心术不可不慎”啊! 接着,很自然地就过渡到了第二个问题。
气情的变化使人具阴阳之患而不能做到“尽其天而不益与人”,那么养心术就要养气情了。章学诚先生提出要“气平情正”。
那怎么样的人才能“气平情正”呢?韩氏愈曰:“仁义之人,其言蔼如。”仁者情之普,义者气之遂也。
所以养心术就要通六艺比兴之旨,也就是“心术贵于养”,应明纲常名教之理。接着章先生以司马迁为例,说明此理。
“《离骚》不甚怨君,后人附会有过”“ 史迁未敢谤主,读者之心自不平耳”,可见“好善恶恶之心,惧其似之而非,故贵平日有所养也。” 这样,章先生就围绕“心术”这个中心,以“气情”为基础,以“用名教养气情”为修炼之法,达到“尽其天不益与人”的良史标准,从而完成“史德”的论述。
六、章学诚.的生平介绍有哪些
章学诚(1738年一1801年),清代的史学家、思想家、方志学家,字实斋,会稽(今浙江绍兴)人。
乾隆四十三年(1778年)进士。曾授国子监典籍,主讲定州定武、保定莲池、归德文正等书院。
后来进入湖广总督毕沅幕府,协助编纂了《续资治通鉴》等书。他把毕生的精力都用于讲学、著述和编修方志。
所著的《文史通义》,与唐刘知几的《史通》并称为史学理论名著。曾编纂《史籍考》,拟尽并收录了古今史部书叙目凡例,总目达到三百二十五卷,但书没有完成,文稿也散失了。
所修的方志,传世的有和州、亳州、永清三志。曾主修过《湖北通志》,现存遗稿数十篇。